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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天價治療費

公主願意給府裏的奴僕治療天花,那是因爲她心善慈悲。可,可眼前這兩個女子一看就是風塵中人,公主這麼尊貴的身份,怎麼能和她們扯上關系?

一旦傳揚出去,公主在帝京百姓中本就糟糕的名聲非再糟透了不可!

“小姐。”璇璣已經上前一步,只要秦羽眉發話,她現在就可以把掌櫃狠狠教訓一頓。

掌櫃能感覺到秦羽眉這兩個美婢此刻對他的濃濃敵意,也能感覺到自己的裏衣已經溼了一大片。

那可是能把銀錠子摁進櫃臺裏的侍婢啊!要是她的手往自己身上也那麼一摁……

掌櫃真是要哭出來了,他也不想這樣做的啊!

“梅小姐,老夫也是沒有辦法呀……”掌櫃吭吭哧哧地解釋着,“老夫本就不擅長看婦人病,更是不知道如何醫治女人的花柳病。雖然從前也在醫書上看到,前朝曾有神醫季白開出了治病的方子,可老夫並非季白的傳人弟子,也無從得到藥方啊。”

秦羽眉也知道這個情況。在中醫裏,藥方可謂是一個大夫的身家絕學,一副好的藥方就能救治無數個得了這種病的病人。像那些底蘊深厚的中藥世家或是百年藥堂,甚至還會有絕不外傳的祕方作爲壓箱底的寶貝。

因此這些大夫平時不光要治病救人,還要想辦法盡可能地多搜集藥方提升自己。

掌櫃說的也不算是假話,這個時代裏,醫者大多是男子,根本沒辦法好好給女人檢查身體。尤其是像這種病,又有哪個大夫能像現代外科醫生一樣,敢讓病人脫光衣服接受檢查的?

“你看不好,不看便是了,爲何一定要推給我?”秦羽眉繼續步步緊逼,“當初對待孟兒時,你不就是不聞不問了嗎,爲什麼換了個人換了種病,掌櫃的態度變化得就如此之大?”

站在旁邊的那個女人一聽秦羽眉說的話,柳眉倒豎,不滿道:“你這小姑娘好大的架子,不是號稱醫者父母心嗎,憑什麼不肯給我女兒看病?難不成你是治不好,是嫌棄我們的身份,所以才在這裏東拉西扯?”

秦羽眉眯了眼睛看她:這女人是什麼來路?哪有求醫問診的病人還這樣囂張的?

還有她居然說牀上躺着的是她“女兒”?可秦羽眉明明看她們之間沒差多大啊?

難不成眼前這個依舊妙齡的女子,已經是青樓裏老鴇級別的高層,所以才會叫手下的姑娘們爲“女兒”?

“別對我用激將法,這可不是病人該有的態度。”秦羽眉不慌不忙地看着她,“我沒有歧視你們的身份,更不是害怕自己治不好這花柳病,我只是不喜歡這種被人蒙騙被人試探的感覺。掌櫃,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她知道了她知道了!這是掌櫃的第一想法。

既然秦羽眉已經把話說到這個程度了,他還要不要繼續演下去?

“梅小姐,老夫真的沒有這個意思!”

掌櫃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做出了決定。

秦羽眉能猜出這背後有貓膩是她的事,可他若是主動說了實話,恐怕上面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您,您不是說,醫者父母心嗎。”掌櫃又一次拿出這個無力的理由幹巴巴的說着,“既然您有辦法治好花柳病,就當是替自己積德還不行嗎……”

秦羽眉要被他的話氣樂了:什麼時候治好花柳病也成了大功德了?

“要我出手可以。”她朝掌櫃拋了個話鉤子。

掌櫃兩眼放光地看着她,“梅小姐請說!”

“我看病,百兩黃金,不二價。事前一半,事後一半,即使最後真的沒治好,前一半也不退。”秦羽眉說這話時,眼神看的是那名女子,“你既然這麼關心你的‘女兒’,應該不會舍不得花這個錢吧?”

其實秦羽眉並不缺錢,公主府的地下密室裏那些金銀珠寶,就已經足夠她花天酒地揮霍半輩子了。她故意在掌櫃面前立下這收錢的規矩,只是不希望他打着自己的名頭去找這些難治的病症。

而且只要她治病收錢,和病人之間就是一種相對公事公辦的關系,不必像孟兒和他娘一樣,對自己這個“恩人”感恩戴德。

“一百兩黃金?”那女子聲音驟然拔高,“小姑娘,你知不知道一百兩黃金有多少?”

秦羽眉雖然不知道,可她又不是一個人過來的,眼神往瑤光那裏一掃,後者立刻會心的道:“一百兩黃金大約能換三千兩白銀,夠帝京一戶普通人家花上兩百年。”

那女子哼了一聲,“知道你自己這價格有多離譜了吧?”

“離譜又怎樣?”秦羽眉很無賴地攤開手,“本小姐出手就是這個價格,你嫌貴,那你別請我治病呀。”

掌櫃看不下去了,再這樣僵持着,他根本沒法完成上頭的任務啊。“梅小姐,您上次給那男孩看病的時候,不光分文未取,還倒貼了不少藥錢呢……”

言外之意,秦羽眉這是雙重標準,是不對的。

“因爲我樂意!”秦羽眉一點也沒被掌櫃的話堵住,雙手叉腰,理直氣壯地看着他,“我想治的病人,倒貼錢我也願意;我不想治你們又非要請我治的病人,那就準備掏錢吧!”

說白了,如果秦羽眉是個生意人,那現在妥妥的就是賣方市場。她想定什麼價格就是什麼價格,沒人能替代了她,也就沒人能阻止了她。

掌櫃和那女子一時面面相覷,竟都拿秦羽眉這種態度沒辦法了。

正如瑤光所計算的那樣,百兩黃金不是什麼小數目,就算她想要治好那姑娘的病,可這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哪怕是帝京最大的出雲閣裏的頭牌花魁,替她贖身都用不上百兩黃金吧?

掌櫃一臉肉痛地咬着牙,趁秦羽眉和二婢都沒注意到的時候,悄悄給那女子使了個眼色。

反正他們都是奉命行事,多花的這些金子,上頭一定會想辦法的!

那女子也是心疼不已,故意又踟躕了一會兒,這才下定決心似的一甩帕子,“好,那我就先給你奉上五十兩黃金!”

“不是五十兩,是一百兩喲。”秦羽眉幽幽地來了一句。

那女子杏眼圓瞪,“不是說好了事前付一半,你在耍我?”

“確實是先付一半啊,可我要給兩個人看病哎。”秦羽眉指了指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面已經冒出了幾個小紅點,“你也已經染上病了,難道不給自己治?”

“什麼?”那女子的臉色這下真的難看起來了,“你……你莫不是在騙我?”

她顫顫巍巍地問着。

秦羽眉聳聳肩,“我幹嘛拿這種事騙你——你最近是否覺得下.體突生異物,排泄疼痛,有時還伴有出血?”

她習慣性地詢問着那女子的病情,卻沒注意到自己很自然地說出這些羞人的字眼,讓房內其他人都滿臉通紅。就連那個在風月場裏打滾的女子,也在心裏暗暗咂舌。

這小姑娘……怎麼什麼都敢說!

再看看掌櫃一張又紅又白發漲的老臉,他真是忍不住要掩面疾走了。

梅小姐到底是什麼來歷喲!

璇璣和瑤光表面上看着很鎮定,可到底也是沒嫁人的少女,心中的震驚絲毫不亞於掀起了一場小風暴。

公主到底是跟誰學了這身醫術?怎麼問起話來沒遮沒攔的……

秦羽眉見衆人都不吭聲,各自把頭默默轉向一邊。又有點不耐煩又看了那女子一眼,“我問你呢,可有這些症狀?”

那女子一咬牙,小聲囁喏應了聲是,又急急問道:“我不會變成蘭薰那個樣子吧?”

秦羽眉搖頭,人已經坐到桌前,準備給兩個女子寫病歷。

“你的症狀沒她嚴重,現在治療及時,很快就能基本痊愈。”

璇璣還在爲秦羽眉剛剛說的話感到尷尬,一時竟沒有注意到她要提筆寫字。

秦羽眉也是在習慣性地握起筆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根本不會用毛筆寫字?她剛想着要找個什麼借口讓璇璣過來,心裏卻異常底湧上一種熟悉感。

就好像,握筆的這個姿勢她不是第一次在做,也不是第一次提筆寫字了。

秦羽眉試探着懸空手腕,拿着狼毫在紙上隨意寫下一列字,居然是意外的工整娟秀。

她竟然無師自通般學會了這手簪花小楷?

只是在寫字的時候,秦羽眉總覺得像是有另一個人在握着自己的手腕發力一般,憑她自己歪歪斜斜的筆力,是絕不可能寫出這麼漂亮的字的。

難道……這也是原主留下來的技能?秦羽眉大膽猜測着。

看來這位被養在公主府長大的前秦血脈,果然不似外界認爲的那般一無是處啊……

而等瑤光也注意到秦羽眉在做什麼時,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原來公主竟識文斷字!是誰教會了她這些?

秦羽眉沒給衆人太多的思考時間,既然她自己能寫字了,正好就可以開始建病歷了。

原來躺在牀上的這名女子叫蘭薰,是帝京勾欄紅袖招裏的姑娘。而這個帶她來治病的女子自稱舒娘,正如秦羽眉所料,雖然同樣年輕,卻已經是紅袖招的鴇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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