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將目光從蘇然那白淨的白玉似的肌膚上移動了一下,看着手中那令人目眩的字數,看到了柳梅的名字,那張紙落在了地上,然後……
“這是……是……梅妃?”
“是梅妃,你沒有看錯,我一直以爲她是諸葛虹,但是此刻小翠,你看看,梅妃還有一個妹妹!梅妃家中明明已經死絕了,這妹妹……這……”小紅點到爲止的一句話,讓小翠立即激動起來。
也讓小翠立即就明白了過來,這個突如其來的女子,這個手段多多的女子,應該就是……柳紅!
那樣說來,她們倒是爲人作嫁了一番,倒是將她推送到了龍牀上,這女子要是擁有了權位以後,他們則是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這……其餘的事情就如同是滾雪球一樣,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開始集聚起來的。
有很多東西單單見微知著已經讓人不寒而慄了,小紅,她們兩個人居然將小紅給送到了蕭鳴珂的身旁!而小紅與蘇然長相那樣的畢肖,這些想必也是有備而來了?一想到這裏,小翠立即說道:“現在如之奈何?”
“現在一動不如一靜,最好就是靜觀其變,敵不動我不動,敵要動,出手必被捉。”小紅望着鏡子裏面的自己,她早已經沒有了本來面目。
爲了走到這一步,爲了更好的冒充蘇然,她已經徹徹底底的將自己的一張臉給糟蹋成了另外一張臉。
誠然,蘇然是美人,並且是世所罕見的美人,不過畢竟是他人啊,要是小紅可以做自己,那……該有多好呢?
復仇的路充滿了艱辛與坎坷,她往往顧此失彼,不過已經顧不得那樣很多了,她望着鏡臺裏面的自己,那溼漉漉的黑發簡直如同蜿蜒的蛇類一樣,她簡直好像是一個可以掌握人命運的,可以翻雲覆雨的女巫一樣。
此刻,女巫笑了,現在已徹徹底底的取得了小翠的認同與信任,往後還有什麼事情是不可以旗開得勝的呢?
小紅淡淡的揚眉,解釋一句——“這樣名單我也是好不容易弄過來的,原本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究竟她是什麼人。”
“後來我去了廢園,看到了那樣一株梅樹,你說,廢園中已經三年人跡罕至,怎會有梅樹呢?且這樣的江梅開放的那樣好,所以……”
“奴婢也是懷疑,好在您英明有遠見,已經看出她是一個冒牌貨,那麼我們應該去告訴皇上,不是嗎?”
“此事,需要從長計議,再說,她的狐狸尾巴始終沒有露出來,要是說出去反而是打草驚蛇,依照我看,還是暫且不要理會的好。”這樣一說,小翠點了點頭。
“要不要醫者過來,讓醫者看一看您的咽喉,您最近的嗓音徹徹底底的變了。”以前,小紅的語言並不多,所以並沒有小翠懷疑,小翠固然是一個鬼精靈,不過一直以來唯蘇然馬首是瞻,所以……
小翠並不能立即就明白過來,這陰謀遠遠比自己料想的要大很多,也不會清楚,自己已經落在了這陰謀詭計的中央,已經進入了風暴的中心。
小紅將手中的象牙梳丟開了,目光淡淡的看着鏡子裏面自己的一張臉。那烏黑柔軟的長發學着蘇然慣常用的方式在頭頂做了一個簡單而又不失華貴的靈蛇髻,用朱色的絲帶束成一束,披拂在額顱的周邊。
那樣的黑漆漆光斑,更加襯得皮膚晶瑩剔透。除了發型與蘇然一模一樣,現在她的一張臉也是與蘇然一模一樣,在銅鏡中,此刻倒影出來的是一個女子非常嬌好的容顏。
眉目纖秀,氣質文雅,她發現扮演蘇然也是很好的。
“不用了,多多喝水就好了,不是什麼大毛病,相比較於你我已經洞悉了這個陰謀,倒是需要好好注意注意了。”她那清澈幽深如古泉一般的鳳眸看着小翠。
小翠立即點了點頭,他們兩個人都不清楚,此刻的澹泊敬誠殿中已經鬧騰的不成個樣子,蘇然的嘴巴一張開就好像毒蛇一樣,會發出來讓人不寒而慄的聲音。
這聲音回響在大殿中,讓人後背都發涼,一時半會以後,蕭鳴珂的耐心也是消失殆盡了,卡住了蘇然的咽喉,蘇然只覺得自己的麥管慢慢的因爲失力變得難受起來,一股非常難受的,介乎於死亡與生存邊緣的掙扎感劇烈而又清晰的反射在了她的咽喉位置。
“朕問你,你如何不說話,這般喜歡做蛇類嗎?”一面說,一邊收緊了那鐵鉗子一般的手臂。
本來,蕭鳴珂想,娶妻以後,她只要安安靜靜的生活,自己好歹可以忍受。但是沒有想到,剛剛成婚以後,她就變了!
以前,蕭鳴珂看上的無疑是這女子的健康與開朗,但是成婚以後,她整個人變得好像很是悲憤一樣,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兩個陌生人生活在一起需要度過一段時間,需要度過那磨合期。
只要是那磨合期過去了,一切都好了。
但是,她簡直不給自己一個機會,居然連話都不說,詭異的發出來那種聲音,讓蕭鳴珂的好脾氣已經消磨殆盡,他怒目而視,壓重了字音——“朕在問你話,你爲何這般的對待朕,快說。”
“咳咳……咳咳。”蘇然的眼前已經一片天旋地轉,伴隨着這種要命的窒息,她發覺自己已經快要不行了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她的目光開始渙散起來,眼前的一切景象開始蒙塵,然後蘇然好像什麼都看不到了,但是蕭鳴珂的手並沒有因此而放松,反之,他的手更加是用力,一點一點,一點一點的慢吞吞的收攏。
那一股力量……
“咳咳……咳咳……”蘇然想,自己必死無疑,但是忽然間一股巨大的力量,從蘇然的體內爆發了了出來,蘇然一怔,蕭鳴珂被這樣一股奇異的看都看不到摸索都無從摸索的力量給震懾。
手終於松開了,他連退三步,一個趔趄幾乎沒有立即跌倒,勉強穩住了身形以後,衆人也是駭異的看着蘇然。
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狀況?眼看着蘇然要死於非命,但是如有神助一樣,她居然堪堪在千鈞一發之際將那危險給躲避了過去,好像在她的脖頸位置爆發出來一股雄健的力量,這力量很快就讓蕭鳴珂松開了手。
蕭鳴珂看着自己的虎口,虎口幾乎要開裂了,有一種形容不出來的痛,這種痛簡直可以侵襲到心脈一樣,他微微屏息凝神,目光同樣幽深,同樣犀利冰冷,望着蘇然。
蘇然一個趔趄,她自己也不知道剛剛是什麼力量讓自己躲過了一劫,在遠方,她憂憤的望着這個文質彬彬的人,這樣一個文質彬彬的儒雅君子,是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個暴君的!蘇然難以置信。
因爲難以置信,更加是不能將目光絲毫的撤離,蕭鳴珂的聲音陰沉沉的,目光詭譎,透過那一片王冕的綠松石,打量着蘇然。
蘇然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一邊劇烈的咳嗽,一邊伸手輕撫自己的胸口,剛剛那一股力量拯救了蘇然,要不是……現在蘇然恐怕已經完蛋了。
蘇然聽到久違的系統君的聲音——“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行拂亂其所爲增益其所不能……美女系統鐵面提醒您,危機已經解除,危機已經解除……危機已經解除。”
蘇然沒有想到在千鈞一發之際,一直以來都處在休眠狀態的系統君居然會救助自己,她慢慢的從氆氌上站起身來,人人都被剛剛那一種奇異的力量給震撼到了,看到蘇然站起身來以後……
內侍監與宮人一個個都嚇得魂不附體,剛剛那不是妖術是什麼?
蘇然的衣服是紅色的,那紅色的綃衣,配上那一張雅豔的好似洛水之神的面龐,整個人簡直給人一種如夢似幻的迷離,蘇然深深吸口氣,就要逃離。
蕭鳴珂望着自己的手掌,望着自己的虎口,過了很久以後,一個內侍監這才膝行到了蕭鳴珂的身旁。
“皇上,依照奴才看,好像婕妤娘娘中邪一般,您看看她剛剛那失心瘋的樣子,還有剛剛那種……那種力量,奴才鬥膽提醒您一句,還是讓人將婕妤給看着,往後也杜絕了成爲禍國妖妃可能性。”
自始至終,蕭鳴珂都呆愣愣的,剛剛那一股力量實在是讓人奇怪的很,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到了此刻,也不是十分清楚!不過剛剛那妖異的力量卻是真的讓人恐懼不一,蕭鳴珂大刀闊斧的揮手——“來人,將小紅給我拿下。”
月光下,蘇然疲於奔命。
不,不,剛剛系統君雖然救助了自己,不過這種奇異的力量自然會讓人們陷入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更何況這種力量不是道聽途說,而是很多人都看在眼裏了,此刻,早已經有小人搬弄脣舌了,不是嗎?
蘇然恨自己,恨自己剛剛沒有答應莫瀾昕離開這裏,她原本以爲自己可以想方設法讓蕭鳴珂明白過來自己是蘇然的,原本是想要用千方百計的,但是連一個字都不能說出來!
月光下,一個女子舉足狂奔!
足下躡絲履,頭上玳瑁光,腰若流紈素,耳著明月璫,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纖纖作細步,這是怎樣一個翩若驚鴻讓人過目不忘的女子啊?
羽林郎已經成羣結隊開始從身後追趕了過來,一個勁的大嚷大叫——“抓住她,抓住婕妤,莫要讓婕妤娘娘跑掉了,抓住啊。”這些人一面說,一面揮舞手掌,片時以後,人人已經惶悚的追趕了過來。
一片雜沓的跫音,人們已經將蘇然逼退,她整個人到了上林苑一片太湖石中央,這裏暫時可以避避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