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難得沒有一絲半點的星光,月亮也藏在烏雲後面,正是殺人放火做壞事兒難得的好時辰。
漆黑的街道邊,江子悠撐着一把雪白的蕾絲小洋傘站在馬路邊,雙目放空的看着已經無人的街道,這裏是商業街並沒有關於夜生活的店,對比那些開有夜生活的街道相比,格外冷清空曠,完全看不出白日裏的熱鬧喧囂。
此時已近凌晨三點,她已經在這兒等了五個小時,而她等的人…還沒有來。
夜色中一修長身影裹着大衣在江子悠面前恭敬跪下,一向昂起的頭在此時恭敬的低下以示自己的衷心,一手執起江子悠纖白的手薄脣輕印手背低聲說道:“抱歉,讓您久等了,我親愛的主人。”
“確實讓我等了不少的時間,不過,若是你帶來的東西符合我的心意,便放你這一次。”從男人手中將自己的手收回,泛上一層薄紅的眸子微眯,隱隱約約泄露出幾絲危險,幽幽的看向跪在身前的人。
“路上被俗事纏身,因此來晚,還望主人見諒,爲表示歉意,屬下特意爲主人帶來了上等鮫油與三顆人魚之淚,還望主人能夠收下屬下爲主人準備的歉禮。”兩個不大的小匣子憑空出現在男人的手中。
抬眸對視上江子悠的視線,忽略掉江子悠眸中產生的那絲危險薄怒,男人淺淺的笑容中無形增添了幾分高傲:“想必主人多年未曾離開店鋪,定是許久沒有見到這些物件了,因此屬下特意尋來贈予主人。”
垂眸淡淡看了兩眼男人呈到眼前的盒子,垂眸對視上男人的視線,剎那間,原本只覆蓋一層淡淡血色的眸子轉化爲如血一般濃稠鮮豔的顏色,怒意在眸中翻湧滾動,手中打着的傘掉落在地上,濺起一層灰塵。
手在男人察覺過來的時候已經點在了男人的心窩處,血眸微眯,身子微微向下傾去,話語詭異綿長:“汝這是在嘲諷本尊未曾見過這些上不得臺面的物什?”
鋪天蓋地的壓力瞬時襲來,男人臉上帶着的得意笑容在江子悠身上散發出的巨大壓力下轉爲驚恐,在塵世中沾染的惡習以及被抬高的心性在這一瞬間回歸到了谷底。
“屬下不敢!是屬下逾越了,還望主人恕罪,饒過屬下……”
“饒過你?饒過你這個以下犯上的東西?”
纖細的手指從男人心窩處一點點上滑,最後扣住男人的下頜,江子悠眼角隱隱流露出的血色熒光令眼前的男人一動也不敢動,即便被扣住的下頜傳來了一聲細微的骨裂聲音。
幽幽淺淺的話語落下,江子悠這才不疾不徐的收回手,從懷中取出一塊兒手帕細細將自己的每根手指擦拭幹淨,隨即手帕在手中化爲煙塵,徹底消失不見。
眼神睨了眼已經癱軟跪在地上的男人,聲音直達男人心底:“有句話還是需要提醒你一下,你的命是我給的,只要我想,隨時都可以取回來,做事之前最好還是將輕重緩急梳理清楚地好。”
“自己的本分是什麼,尤其要記得清楚,免得哪天折在上面可就不好說了!你這兩件賠罪的東西我收了,若有下次,直接化灰。”
“謹遵主人命令,主人好走,祝主人安康萬福。”一身的得意高傲瞬間洗去彌散在空氣中,原地留下的男人半跪在地,對着眼前拎傘離去的江子悠,除了敬畏再無其他。
沉靜的街道,空氣中遠遠傳來少女特有的清脆帶着一點點蠱惑人心的慵懶:“對你,可擔待不起!”
冷風在街道穿梭,卷起片片幹枯落葉,無人的街道上路燈下,只有男人依舊保持着半跪的身影,良久男人身子開始輕微顫抖,低垂的臉上是一片透明的蒼白,冷汗從額角不斷滑落砸在地上。
是他在人世間呆的太久,受到一點兒的誇贊就高傲驕縱起來,竟然忘記了主人的能力…更是觸犯了主人的大忌……
良久,男人才從冷肅的夜風中站起身,抖了抖身上沾的塵埃,對着江子悠離去的方向再次敬畏的雙膝跪地,恭敬在地上一俯,做完一切,男人才起身無言離去,原地整條街仿佛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這一夜發生的事情仿佛只是一個小插曲,除了記彔在已經逝去的歷史長河中外,對第二天發生的事情沒有絲毫的影響。
“將這顆珠淚研磨加入到客人的精油中,記得事情一定要做的人神不知。”店鋪的沙發上,江子悠眸中火氣還未消散,眼角依舊彌漫着絲絲血色熒光,隨手從盒子中取出一顆格外晶瑩的淚珠形淺藍色珍珠扔給站在自己身後的貓荼。
面對明顯已經醞釀出一團怒火的江子悠,貓荼恭敬乖巧的應了一聲後,身形逐漸消失……
大清早尤三月將自己梳洗幹淨看了看鏡子中白裏透紅的白皙肌膚,嘴角勾起一抹笑,從洗漱臺前拿起那個熟悉的小瓶子,倒了幾滴精油在手心,摩擦了幾下均勻塗在了了臉上。
擦了幾下,尤三月的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爲什麼,她感覺今天的精油有點兒粘稠?雖說手感好上很多……
仿佛是爲了驗證自己的感覺,尤三月再次倒出了幾滴,在自己掌心來回晃了兩下並在掌心摩擦了一陣。
熟悉的觸感令尤三月微皺的眉頭舒展開來,暗嘆自己最近有點兒太過疑神疑鬼,轉手將手心的精油擦到了臉上。
今天是自己回到公司的第一個周末……
有了公司裏某些人的刻意隱瞞,直到即將到周末夏束也依舊不知道尤三月已經回來的事情,全然當做尤三月被公司開除,每天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優哉遊哉的享受生活。
悠閒的生活在白綠茶慘白着臉趁着午休小心翼翼將他堵在辦公室裏時徹底消失殆盡,他現在一看到白綠茶就感到厭煩的很,這幾天更是在盡力的躲着她。
眼見沒有躲避的借口,夏束掩下眸中一閃而過的戾氣,做出平日裏面對白綠茶時的溫潤模樣將白綠茶攙着走到自己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不論怎麼樣…這女人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
“怎麼了?有什麼事情讓你這麼匆匆忙忙的就過來了?萬一被別人發現怎麼辦?有什麼事情我們可以晚上回家再說,這段時間我也忙完了。”臉上的面具穩固貼在夏束的臉上,一副溫謙君子的模樣若在平時晃悠白綠茶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偏偏此時白綠茶經過一晚上的腦部,越想越怕,整個人也恍惚起來,一心想着自己的救命稻草,在自己的小命有威脅的前提下,白綠茶沒有絲毫顧忌的就在中午大部分人已經去喫飯的時間段急火火的跑來找夏束。
恍惚的緊緊抓住夏束的手,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驚恐小心地來回打探,脣瓣蒼白的輕顫起來說道:“夏…夏束…我昨天…我昨天在廁所…見到了…見到了尤三月!”
“她一定是回來報仇了!一定是的!她盯上了咱們的孩子…盯上了咱們的孩子…夏束…怎麼辦?我們怎麼辦?我怕她傷害我們的孩子,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啊!你的血!要保護她…我們一定要保護她…她才剛剛有輪廓啊!”
越說越激動,到了最後白綠茶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所在的位置,瘋癲的站起身抓着夏束手腕的手力道也是出奇的大,大到讓夏束這一個男人也甩不開。
“怎麼辦!夏束!救救我!我還不想死!你不是已經將她殺得死的不能再透了麼?爲什麼她還會回來?她還出現在我的眼前威脅我,威脅我們的孩子?!”
每一句癲狂的咆哮,夏束鐵青的臉已經逐漸轉變爲白色,慘白慘白的臉色……
陰翳的看了眼處於瘋癲中的白綠茶,夏束眼眸中的厭惡陰狠越發的濃鬱起來。
這個女人知道的祕密太多,不能再留!留着也是個禍害!趁早滅口,以免哪天將自己賣了!
如此想,夏束也確實如此做了,黑色眼眸在眸子中轉了一圈,一個想法念頭已經緩緩浮現出了水面,一個計劃也逐漸初具雛形,薄脣隱隱向上挑起一抹邪氣。
畢竟這女人肚子裏的孩子是自己的,等這個賤人將孩子生下,也就是她的死期!他會痛痛快快的送她上路!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殺人了,一回生二回熟,他能保證給白綠茶一個痛快,至少不會像尤三月那麼痛苦悽慘。
只是現如今,最應該做的還是穩定下白綠茶的情緒,以免這個口無遮攔的瘋女人將所有事情都抖落出來。
如此一想,臉上的笑容更加溫柔謙和,大手輕柔的在白綠茶略微有些凌亂的發絲上揉了揉,聲音溫和道:“小茶別怕,這麼久的時間,那個女人也依舊沒被發現,現在恐怕都已經腐爛成一堆爛肉和骨頭了,就憑她一個骷髏架子,還能翻出什麼浪花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