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劉貞和米國強還有米陽爺爺的分離是在進入第五大道的第二段空間開始的，檢查出了米國強和米陽爺爺身體中有BGL病毒後，就地隔離，不允許進入第三段。米陽能想象母親的撕心裂肺，和父親最後的告別。

米國強最後告訴劉貞的是：“如果米陽回來了告訴他，不要恨爸爸！”

有些事情可以回憶，比如美好的事，而有些事只適合放在心底，想一次就會深深的被刺痛一次。被刺痛的何止是自己，還有將事情敘述的母親。

自此之後，劉貞就和其他人一起進入了第三段，過了一段時間之後，才進了第四段，所有人都在這裏。而對於第一段以外武裝值守的警衛來說，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他們的偉大又有由來銘記？

第四段裏有警察，有醫生，還有地方領導，大部分的空間都被存儲的食物佔據。這將近2000人就像一個小型社會一樣存在，在房空洞裏一待就是兩三年。

到了五月底，政府開始廣招人手，將對所有房屋進行地毯式搜查，招募對象人和動物人均可。之前已經對所有公共部分的屍體進行了清理，但是可以想見，各小家裏也還會更多數量的屍體要清理出來。因此需要的人手就要很多，每天的工作就是不斷的清理和反復的消毒。

米陽不想一直活在自己的糾結裏，因此他和查幹一起報了名，查幹反正是閒着，他的工作就是保護米陽，因此找個事做還能打發時間。

“工作的時候要注意安全，不能幹的事就讓別人幹，”母親囑咐道。

“我會的，”米陽說。

工作的事艾一也支持，他也發現米陽回來以後，精神壓力一直很大，她因爲要照顧兩個寶寶，因此沒有米陽那麼多心思。

晚上收工回來，孟雨和宋寶仁每人一瓶大兀蘇，這是累了一天結束之後最好的犒勞。喫着飯，喝着啤酒，就着花生，日子也很美。

“孟雨，你聽說奎騰出現動物人了嗎？”宋寶仁問。

“我又不回城裏，我哪知道，”孟雨邊喝邊說，“現在這情況，出現動物人也不是什麼稀罕事，這世界上第一個動物人我就看到過。”

“繼續吹，喝點酒繼續吹，”宋寶仁笑着揶揄道。

“那可不，我那兄弟米陽，他是世界上第一個動物人，當然在他之前也有，但是都掛了，就他活着，當時我就在他身邊，”孟雨猛灌了一口啤酒，“他要能回來，我非灌醉他不可。”

“下周回去我再打聽打聽，說不定這個動物人也知道你那兄弟呢？”

“不用打聽，米陽要是回來了肯定來找我。”

“人家也得知道你在這開挖機呢？你說是不是？”

“塔西浪，你這一說還真是，明兒我請假一天，回我租過的房門口貼個東西，他回來了肯定要去那找我的。”孟雨說道，那種感覺好像米陽真的就一定能回來一樣。

上班第一天，米陽和查幹一起，同組還有六個市民，由兩個警察帶隊。這樣每組10個人，兩輛車，分到各個社區同時進行清理工作。這十個人有負責開鎖芯的，有裝卸的，有消毒的，有登記的，分工明確。

米陽小組分配的是風明裏小區，位置在政府向西兩個路口，小區一共有40多棟樓，其中15棟高層，其他均爲多層。

因爲已經注射了疫苗，因此大家也都不擔心。警察開始敲門，凡是無人應答的就破門進入。

進入小區一棟一單元101，敲門無人應答，進入之後房裏也沒有人，但可以看的出，窗戶陽臺等所有地方全部做了封閉處理，應該是房主的預防措施，這樣的事情，米陽在家和父親也一起幹過。復又關上門，一個單元全部搜索完畢都沒有發現一個人，哪怕屍體。

從單元門出來，正要前往二單元，就聽有人說聞到一股惡臭，原來是地下室一個通向地面的通風口散發出來的。衆人警覺，說不好這些人就躲進了地下室。

幾人快速進了一單元地下室，進地下室的地方也被封堵住，破門進入後，一並排好幾個地下室，都反鎖着門，負責開門的打開了第一個門，一股惡臭撲來。手電筒一打，衆人全部都忍不住吐出來，連着一個警察都忍不住直接跑到外面去吐。一個約摸四五平方的地下室，擠了一家四口人，從衣服可以分辨出來，還有兩個孩子，屍體已經腐爛，旁邊放着腐爛的食物和零食包裝袋。任憑米陽見過太多這樣生死的場面，也被眼前的情況震撼住了。

大家平緩一下情緒之後，開始各自分工處理，因爲在來之前的動員大會上，就已經告知了現場的各種可能性，盡管大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實際看到之後的生理反應仍是很大。

將屍體抬出密閉裝袋，登記，現場清理並消毒。連着幾個地下室都大概這個情況，米陽無法想象在這樣的蝸居裏，他們忍受了多長時間。之後的小區清理重點，大家都知道把重點放在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越是容易藏人的地方，越要仔細，反而從家裏找到的屍體並不多。還有一個更誇張的是在地下室停車場的車裏找到了兩具屍體。

一天下來，才清理了三棟樓9個單元，米陽因爲是動物人，不能具體做什麼工作，只能參與其中，一般門開了以後，第一個先進去了解一下情況。

一天工作完成之後，工作人員各自回家。米陽和查幹身上都散發着死人的氣息，回到家後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有了第一天的工作熟悉，之後處理速度就要快很多，清理風明裏前後花了半個月時間，共清理屍體2048具，那場面見者動情，聞者傷心，但是對現場清理的人來主說，似乎已經麻木了。

米陽和查幹回到家，艾一和米清坐在沙發上聊着天看着電視。

“哥，今天廖楨打電話來找你，好像有急事，”米清說。

“他怎麼知道我家電話？”米陽問。

“打給我了，”塔娜說，“你去洗個澡，我現在聯系他。”

米陽洗完澡按照廖楨電話裏的要求，走到自己的臥室關上門。

“給你說了要注意隱藏自己，你是不是在哪登記了信息？”廖楨急問。

“我報名了社區清理，登記了信息，怎麼了？”米陽不解。

“集團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了你回到奎騰的消息，又開始派人找你，不行你還是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