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柳一帆獨自驅車行駛在空曠的馬路上,比起外面的涼熱,此刻他更在乎人情冷暖。
他想不通劉媛媛那樣傲嬌的女孩子爲什麼會突然趨於紙醉金迷,張口閉口好像都是物質欲,但他旋即又想在他這個年齡不談這些的人倒還真有些不正常。
難道愛情這東西真是凌駕於物質之上的?
“呵呵,我就不信所有人都能鑽進錢眼裏去?!”他邊開車邊賭氣般地鬧情緒道。
約莫九點半,藺允晨的電話終於回了過來,柳一帆耐着性子接起來嘲笑道:“你又上哪裏去裝叉了?”
藺允晨似乎真有些喝高,滿嘴污言穢語一通,然後說教道:“放眼江都乃至整個天下,像咱這喝酒水平的你能找到第二個的,以後我喊你作爹。”
“......”
他的酒量說實話真一般,平常喝白的倒還行,要是啤的,柳一帆能喝一箱,他就只能喝個大半箱左右。
不過若論喝完酒放大話的程度,這小子如果認第二,柳一帆還真想不起誰能當第一。
柳一帆沉默半晌,苦笑點頭:“那倒也是!一沾到酒場上,你小子還不得全程裝比不下場啊。老實交代,今晚上是不是又有什麼豔遇了?”
雖然柳一帆這麼說着,但他心裏始終不信在窮鄉僻壤會生出靚麗雛兒,全村能在看過眼裏數上號的也就藺允晨他姐藺彩兒了,除此之外,別的簡直不忍直視。
此番這樣說話,柳一帆其實也就準備挖坑給藺允晨,只要他說的人名在村裏名單之內,免不得要遭受柳一帆一頓冷嘲熱諷。
可令他錯愕的是,藺允晨說的人並不在柳一帆的盤算之中,只聽他道:“你小子還記得瑤瑤嗎?”
“瑤瑤?”
藺允晨不耐煩地提醒道:“就是那個差點和我指腹爲婚的瑤瑤,前些年你不是也見過幾次嗎?”
柳一帆低噓了聲“臥槽”,然後苦嘆道:“咱們兄弟在情感這方面可一直都是各掃門前雪啊,你現在提她是什麼意思,難道還懷疑我們有染不成?”
“我呸!你可別玷污我女神。”
柳一帆驚奇道:“怎麼半道又出來個女神?快說快說,說出來讓我等屌絲飽飽耳福,順便替你抱打不平。”
“滾!”
興許是柳一帆挺錯了,竟將藺允晨的這句粗鄙之語聽成了感謝詞此類的東西,不出所料,藺允晨很快便壓抑不住內心的狂喜,奸笑道:“一帆,你是不曾見現在的她,可真是女大十八變啊,今晚上我去他舅舅家玩,誰曉得正撞見她在,差點沒在酒場上流鼻血。”
柳一帆搖頭冷笑:“這點出息!”
他自然不大信藺允晨的話,更不敢再信他的眼光,畢竟這個禽獸可是同班同學中出了名的異類。
哪怕此刻他天花亂墜將瑤瑤說的多好看也是枉然,因爲不論嫵媚如劉媛媛者,還是性感如邵雨薇者,最後還不是接連淪爲自己的盤中餐。
這些可都是大城市富家子弟的孩子,自幼保養可比村中閨閣秀兒好的多,再聽藺允晨謬贊言論,不由嗤之以鼻道:“你就別襄王有意了,還是早點來上班,我這邊已經談妥了,大年初五就過來上班。”
“還是你那破咖啡店嗎?你知道我對喝咖啡沒興趣,對餐飲更是沒心情,除了江都山海建材集團,我藺允晨堅決不事二主。”
這話倒也說的極不負責任,試問剛畢業的考研落榜“高材生”有誰願意去聘請,也未免太把自個當回事了。
不過這話也就是在心裏念叨念叨,要柳一帆徑直對幾十年關系的好兄弟說出口,還真有些生澀。
最後,他苦笑道:“你就當是山海瞎了眼了,正月初五過來上班。”
“什麼?你再說一遍。”
聽着他驚呼的語氣,柳一帆更顯平靜地說道:“我們一起去山海,屆時打拼一塊新天地出來。依我對眼下山海這個局勢分析,在這鍋裏大有咱們撈的菜喫!”
“媽的,就差你這些話安慰我了。我答應瑤瑤要用第一桶金請她喫飯的......”
柳一帆沒成想他能語無倫次成這樣,不疑有他輕輕說道:“當心別撐着人家。”
“我要娶她當老婆,然後......然後爲我生猴子。”
唉!
男人啊,都是一個慫德行,只要是能遇上吻合心坎上停留過殘影的女生,他們都會不遺餘力地開始犯賤,犯賤到以至於自己最在意的那個人明明不在乎他,還要自欺欺人地大夢一場。
柳一帆苦笑了笑,然後掛斷了電話,自言自語道:“春天來了,怕是又到了動物交配的季節。祝你好運!”
說實話,現實生活中像藺允晨描述的那種女孩子一般都是勢利眼,要她們趨於平凡幾乎等同癡人說夢,經歷低不成高不就之後,最後興許也就只能沉迷在類似藺允晨這樣老實巴交的男生身上,借此尋求一絲熠熠泛光的傲嬌感。
不過,他此刻還不把這茬放在心上,因爲他很確信自己能夠引導藺允晨去認知這片燈紅酒綠背後的醜陋,繼而有一份屬於自己獨一無二的擇偶標準,而不是他媽只要見到脂粉氣滿面的狐狸精就送出“女神”二字。
殊不知,在這年頭“女神”這個字眼已被玩壞,壞得讓大家只能借用“小姐姐”開始聊騷。
柳一帆越往前開車越覺車裏煩悶,他打開了半扇窗戶,呼吸了幾口冷口氣後,側眼對着馬路邊互相撕扯的癡男怨女,由衷慨嘆道:“都是禽獸!”
......
再到老房子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左右,他沒有急着進門,而是停完車繼續逛超市,他想:在這個患得患失、失而復得蔓延的夜晚,一對小夫妻似乎沒有比互相嚼着零食看晚會更有情調的了。
沒有爭吵,只有快樂的分享和傳遞。
如果以後總會有這樣一個富於情調的夜晚,那該不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