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芸芸要告辭回家了，胡美麗正打算送她出門，錢芸芸卻說：“我有點事想跟你老公說說，方便的話，讓杜樂生送我下樓吧？”

胡美麗見錢芸芸欲言又止的樣子，心想，大概她有話要問她老公吧？那自然是可以的！

“行！”胡美麗衝正帶着兒子在廁所尿尿的杜樂生喊道：“杜樂生，你趕緊出來送送胡美麗！”

婆婆從廚房探出個頭來，說道：“你的朋友，你不送送她，倒叫樂生送，這叫左右鄰居看見了，會說閒話的！”

胡美麗說：“沒事，他們要說就隨他們說去唄，我這不是要帶小寶嘛！再說，胡美麗還有點公司裏的事要問問杜樂生。樂生，你好了沒有啊？快點出來！”

杜樂生連忙說：“好了！好了！”他帶兒子洗好手，趕緊跑出來。

杜樂生衝錢芸芸笑笑說：“胡總，別介意啊，芸芸又偷懶了，我送您下去吧！”

錢芸芸笑笑，去廚房跟婆婆打了聲招呼，然後在杜樂生的陪同下，離開了自己家。

在路上，錢芸芸問杜樂生：“剛才我看你似乎有什麼話沒有直接說出來，是不是當着錢芸芸的面，不方便說啊？可以跟我說說嗎？”

杜樂生抓抓頭皮，說道：“唉，的確有件很棘手的事，沒法跟芸芸說出口。”

“是什麼事？”錢芸芸柔聲問道，心思細膩的她剛才在家時，觀察到杜樂生臉上的細微表情，感覺他是跟胡美麗隱瞞了什麼事。

杜樂生說：“胡總，這事，你回去問程總好了，讓他跟您說吧，我真是……真是不想再提！”

錢芸芸笑了笑，說道：“程書軒，也未必肯跟我說實話呢！不如你告訴我吧！沒事，我答應你，我不會轉頭告訴‘錢芸芸’的！”

杜樂生看了她一眼，感覺到了她話裏、眼裏的真誠。

杜樂生嘆了口氣，說道：“唉，方晴懷疑小寶是她的孩子，提出想帶小寶去做親子鑑定！”

錢芸芸聞言，如五雷轟頂，她盡量保持微笑，問道：“方晴？方晴怎麼會……有孩子？”

杜樂生說：“程總告訴我的，說方晴的確生過一個孩子，當時，她是未婚生子，她媽媽擔心這事傳出去，她的名譽就毀了，也不利於她今後找對象，所以，就瞞着她，把孩子送掉了……”

錢芸芸使勁憋住眼淚，讓口氣盡量平緩，她問道：“那爲什麼就認定那孩子是小寶，而不是別人？”

杜樂生說：“是她媽媽找了當年幫她送掉孩子的人問的，推算一下時間，感覺小寶的可能性比較大，所以，她媽媽才會發瘋一樣，想把小寶拐回去……”

錢芸芸看向杜樂生：“那你答應她們，要做這個親子鑑定嗎？”

杜樂生點點頭，說道：“不答應也不行啊，孩子的親媽要認小寶的話，我們不能硬攔着不是？”

錢芸芸又問：“那，萬一親子鑑定做出來，小寶真是方晴的，你，你打算怎麼辦？”

錢芸芸感覺自己的心快要跳出心房了一樣，她捂住胸口，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杜樂生。

杜樂生皺着眉頭，痛苦地說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先走一步是一步了……”

杜樂生看着錢芸芸，央求道：“所以，這事，我都不敢跟芸芸說！她那麼愛小寶，我怕她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唉，你是芸芸的好朋友，你一定先幫我瞞着這事吧？再有就是，我想拜託你，這段時間多來來我家，陪陪芸芸，開導、開導她……”

“好，我會的！”錢芸芸的心仿佛被一把尖錘一下一下砸着，她想哭，可又必須先忍着。

她衝杜樂生說道：“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

“謝謝你！真的太感謝你了！也謝謝程總！”杜樂生向她道了謝後，送她上了出租車，這才離開往家走。

在出租車上，錢芸芸終於忍不住，眼淚“刷——”地流了出來，她也顧不上形象不形象了，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杜樂生說的話：方晴要帶小寶去做親子鑑定！方晴可能是小寶的親生母親！

那她要怎麼辦？小寶要是被方晴認回去了，她和婆婆要怎麼辦啊？小寶已經和自己親生的沒什麼區別了呀！蒼天啊！爲什麼、爲什麼要跟她開這麼大一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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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書軒下午也無心上班，他和杜樂生分開後，就去找了方晴。

方晴的媽媽方紅梅身體和精神狀況都很糟糕，方晴握住方紅梅的手，一個勁安慰她，說：已經沒事了，警察也知道她們是找孩子心切，不會再來抓她們了……

方紅梅臉色蒼白，嘴脣發烏，她拉住方晴的手，神志一會兒清醒，一會兒又糊塗的，嘴裏不時念叨：“寶寶……晴晴，找寶寶！寶寶要回家！找媽媽……”

在這種情況之下，程書軒也覺得很爲難，但他還是把方晴拉到門外，對她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帶孩子去做親子鑑定的確有必要，但認不認回孩子，能不能暫緩一下？一定要考慮仔細再做決定！一來，她未婚身份及經濟條件，獨自撫養一個孩子，不利於孩子的成長和身心健康；二來，突然把孩子從杜樂生、錢芸芸身邊帶走，他們一家也肯定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方晴聽完程書軒的話，問道：“那你要我怎麼辦？你看到了吧，我媽媽已經沒幾天活頭了，現在能支撐她活下去的動力，就是希望看到我能夠認下並接回孩子。”

方晴哭道：“我媽媽就我一個女兒，我能不滿足她這個臨死前的要求嗎？這樣做，不是太殘忍了嗎？”

程書軒趕緊從包裏摸出紙巾遞給她，安慰她道：“方晴，別哭。你媽媽的狀態的確不太好，她雖然現在腦子時清醒、時糊塗，但要是看到你哭，她還是會難過的！別哭，我們再想想辦法……”

最後，方晴說：“先把親子鑑定做了吧！如果小寶真是我生的，我總得爲他跟羅敏俊討個說法吧？”

程書軒知道方晴有時候犟起來，也是聽不進勸的人，現在只能先做親子鑑定了。

他只希望，事情不要朝太壞太亂的結果發展。

程書軒在辦公室裏想得心焦時，手機響起來，是“胡美麗”打來的。

接通電話，錢芸芸在電話那頭，有氣無力地問他：“書軒，你能回來一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