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藺允晨之前就強調說是長話短說,可從他嘴裏吐出的偏偏是些家長裏短的事情,三言兩句怎麼說都是說不完的,一晃四十多分鍾便已過去。
在外等柳一帆一起離開的唐颯最後實在有些着急,這才打過電話催促道:“快要九點了,你還走不走?”
柳一帆示意藺允晨不要再說,然後苦笑道:“胖子,車鑰匙不就在你手裏嘛,你又沒喝酒,你把車開回去吧!我這裏還得有一陣時間......”
“那你怎麼回來?”
“路上瞎跑的車那麼多,你還惦記這些?快去吧,別讓蘇墨久等了。”
蘇墨?
這邊的電話剛掛完,藺允晨便疑惑道:“你剛才和誰在通話?怎麼提及了蘇墨,是咱們大學時候的那個乖乖女同學?”
柳一帆點了點頭,道:“命運無常,她現在很快就是山海集團少主人的妻子了。”
“她和唐颯......”
“嗯。”
“唉,一朵鮮花又插在了牛糞上咯。你說我們那會追她的也不是沒有,可她總是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如果她有......也許根本不會釀成今天這樣的變故。”
柳一帆又何嘗不明白藺允晨心中感慨的東西了,只是這世間的緣分就是這樣奇妙,有時候看似不可能的東西,到了最後偏偏卻就走到一塊去了,明明板上釘釘的東西,有時候卻要硬生生從木頭板上拔出來。
類似這樣反反復復的事還發生的少嗎?
但藺允晨很快就轉移了話題,看樣子他似乎對唐颯和蘇墨的婚姻無非是幾句謾罵就可以解決的,徑直奔主題道:“我給羅伊打過了電話。”
“哦?她怎麼說,還好嗎?”
藺允晨像是道聽途說了些什麼,然後籲嘆道:“她約我這個禮拜見面,所以我問你有沒有空,正好我可以約上猴子他們一起聚聚。”
“這......我是說非得在這周末嗎?”
“嗯,羅伊說是下周要回家一趟,以後來不來這邊都還是個未知數,你也知道年輕人一旦過了二十五,也就不再是一個人說了算的了,也許她的父母還對她有其他想法哩。”
柳一帆似笑非笑地掀了掀袖子,道:“嫁人嗎?”
藺允晨含笑伸手道:“帶煙了嗎?我這兒正好只有火。”
這貨總是這麼個無賴樣子,明明不是什麼因果關系,卻非要給你整出一副完美解釋的氣氛,柳一帆嘆息之餘還是掏出了最近時常抽的南京,藺允晨接過煙盒翻來覆去看了看,咋舌道:“看樣子你現在的生活質量越來越高了,連咱們之前的紅塔山最愛都丟了個一幹二淨。”
柳一帆受不了他這幅冷嘲熱諷的味道,徑直從他手中奪過煙盒,自己給自己點了一根,又抽出一根遞給藺允晨,笑道:“抽煙就抽煙,反正抽什麼都是沒好處的,還矯情個什麼勁?”
藺允晨笑眯眯地接過煙,示意柳一帆親自爲他點上,然後深吸吐納道:“梁秋實的遭遇......我很抱歉,我只顧着查明事情的真相,沒想到最後他會出那樣的事。”
柳一帆沒有說話,只是抽煙的頻率似乎加快了許多,很快就將煙抽的只剩下煙蒂,滅掉火苗星之後兀自從十樓彈指揮了出去。
“有關他的離世,現在調查的怎麼樣了?”
柳一帆不禁起疑,雙眼直溜溜地審視起了藺允晨,道:“這事情就此打住,你以後不要再背後調查或者檢舉誰誰誰了,這種缺德東西很容易影響你的仕途。懂嗎?”
“懂!”藺允晨學着柳一帆剛才的樣子,如法炮制扔了煙頭,道:“只不過唐董不是說非常時期當用非常手段嘛。”
“虧你也知道非常二字,那你怎麼不知平凡常有,非常不常有呢?你最近言行舉止各方面都約束着一些,我很快會安排你去新的崗位,不然你遲早會成爲衆矢之的,到時候就算我想去撈你,只怕也是心有餘力不足。”
柳一帆說完後瞪了眼藺允晨,只見他左手搭着右手捂在右心房處,表情盡是萎靡之色,柳一帆不禁無語道:“醜人多作怪啊你,大半夜別把路人嚇死。”
“生死有命!他們要死,我又豈能攔得住。只是你這話說的我心窩裏忽然很暖,就是不知道你要把我擱置在哪個部門?”
柳一帆重新抽了根煙,道:“待定吧,反正我不能再讓你由着性子得罪人了。”
“如果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what fuck you 說啥嘞?”
“給我一次機會,我看上咱們公司的企化部了!你既然敢誇海口,能不能順便幫我完成一次心願。”
柳一帆默默在心裏權衡了一番,隨後嘲笑道:“你還真會獅子大開口,討價還價。我試試看,董事會那些人可不好過關,你自己也心裏要有個數!”
“好兄弟。”
柳一帆苦笑了笑,要你這種人說聲兄弟,看來還得拿出些實際東西,否則都是空口畫大餅,然後再次告誡道:“唐颯這人可交,你沒事別跟他過不去,一個人欲成大事,首先氣度得過關。”
“嗯,給你面子,以後嫌他笨的時候,我就借機上廁所,絕不跟他糾纏。”
“......”
柳一帆從藺允晨住所那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半,藺彩兒獨自洗碗刷鍋並未露臉,即便是柳一帆進來跟她寒暄,她也就一兩句話打發了,絕不拖泥帶水,倒是藺允晨在柳一帆出門的時候問了一句:“回去的時候,路上小心一些。”
“嗯。”
“要送嗎?”
“你要方便,也可以。”
藺允晨剛端起飯碗,聽到了這話只得放下碗筷,披上外套喊道:“媽,碗筷先別拾掇,我十分鍾就上來。”
兩人肩並肩走過了路燈下的林蔭小道,直到出小區門口的時候,柳一帆才感謝道:“謝謝你來送我。”
“不客氣,我沒煙了,遲早都得下來。”
“好吧!你們聚會的時候,如果......你替我向他們問好,向所有人。”
藺允晨點着頭望着眼前那個長條背影,心裏不禁有些歉疚,但旋即被一陣刺耳的汽笛聲打斷,他敲了敲門房雜貨鋪大爺的招牌,道:“大爺,兩包紅塔山。”
“經典嗎?”
“必須經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