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雨薇在休息室換下了正裝,很習慣地穿上了那套運動服,整理完資料後,鎖好門準備下班,可手中有活幹的時候還能好點,一旦閒下來總有那麼一陣陣的疑慮油然而生。
她來找一帆有事嗎?還是,我不在的時候,他們總在聯系?爲什麼她跟我說話說的那麼自然,而我......
“邵總,您的氣色好像不怎麼好啊?要不我送您回去。”剛送走客人的老楊見邵雨薇一臉慘白,不禁有些擔心道。
較之以前自己對邵雨薇的誤會,眼下的他不得不佩服邵雨薇的聰慧能幹,這短短一個禮拜的時間,直接不用自己出手就把酒吧事務搞得條條有理,那些老員工無不背地裏笑聲稱贊。
不勞而獲,誰會不歡顏而贊呢?
邵雨薇回過神後,尬笑道:“楊叔,你快別這麼說了!這又不是上班的時候......你還不收拾下班嗎?”
老楊見她言語有些零碎混亂,更加忐忑道:“我習慣看守這邊了,像咱們做這種工作的,都怕晚上來不是善茬的人。”
邵雨薇抿嘴笑了笑,揮着手道:“那我先走了!”
自始至終,她都沒說自己身體狀況有沒有事,老楊越想越不對勁,等追出去的時候,只見她早已攔了輛出租車走了。
“真是一個有先見之明的持家好手!嘿,一帆這小子別的本事不顯山不漏水,唯獨女人緣倒是不絕,就是可惜了小羅那姑娘......”
一陣嗟嘆化作雲煙,終究及不上冥冥之中的機緣萬變。
時間一點一滴地在悄然而逝,飯菜早已做好備在桌上,可該來的和答應要來的始終沒有一個來的,劉媛媛喜歡刷綜藝節目,這會一個人正端着一盤西紅柿津津有味地坐在沙發前傻笑。
柳一帆不大喜歡這種節目,無非就是消磨時間,他更想做些有意義的事,無聊之餘,他打開了手機的備忘彔,然後新建了一個頁面,寫了一些有關電商的心得。
直到六點半,他才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打來電話的還是那個憨厚男孩,他自稱是今天還有些事情,見面的地方改約在明天傍晚,地點則由他來挑。
柳一帆苦笑自己好心辦了壞事,這天底下哪有白掉餡餅的好事,他們小兩口定然是害怕他這個動不動就施暴的人,也許做事小心些並不是件討人厭的前提。
“那好,我等你電話。明天見!”
“好的!拜拜。”
劉媛媛似是從中隱約猜出了些什麼,再加上柳一帆此刻兩道快要擰巴在一起的眉毛,就悻悻地問道:“是不是被人放鴿子了?”
“要你管!”
“唉,不是我說你,你那臭毛病實在該改一改了,動不動就有暴力傾向,以後誰還敢和你走近些?”
“......”
邵雨薇進門的時候已經是七點多些,她放下包先和柳一帆來了個深深的擁抱,劉媛媛看在眼裏總有一些不是滋味,但人在屋檐下,她還是很識趣地主動示好道:“雨薇,我今天閒的沒事就過來看看你們,你不會不歡迎吧?”
邵雨薇籲了口氣,伸手和劉媛媛握在了一起,道:“怎麼會了?忙裏忙活一整天,每到家能看到他親手做的飯菜,或是在他懷裏待會,總能回復個半血。”
劉媛媛由衷地對柳一帆忠告道:“你以前的風塵舊事我不管,但要是你敢負了雨薇,休怪我跟你沒完。”
邵雨薇一聽這話,之前的提心吊膽總算是可以放一邊了,轉而問道:“你們不是有驚喜給我嗎?”
劉媛媛聳了聳肩,繼續看起了自己的節目,百無聊賴地道:“嗯!不過被你的掌上寶貝毀掉了。”
柳一帆急忙解釋了一圈,然後引起邵雨薇陣陣搖頭,道:“你做事也太魯莽了,他們都是孩子,萬一被你玩出事又該怎麼收場?”
“好在他們約我們明晚見面,到時候我可得好好考考那小子,如果他沒什麼斤兩,也就不用再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
邵雨薇無奈地笑了笑,然後說道:“量他一個剛畢業的專科生又會有些什麼本事!你不知道真正有才的人都是恃才而驕的嗎?以你所言,他呀只不過是個被家人慣壞的小孩子,自己的一點小事都處理不好,又如何做的了大事。”
柳一帆聽她分析的頭頭是道,不禁有些懷疑那小子的真材實料,不過他那女朋友倒是好生了得,那掐人穴位一個個的中,竟能堪比那些帶老花鏡的老中醫。
一頓飯喫完,柳一帆便早早睡下了,而劉媛媛這次則沒有讓柳一帆送她,九點之後就出門去了外面打的。
九點半,柳一帆收到了她的短信,短信上說她已經到了,讓他好好照顧邵雨薇的起居生活,遇上好女人就該抓住機會去珍惜。
柳一帆帶着祝福看了眼身旁早已熟睡過去的邵雨薇,心裏不禁湧出一絲甜蜜,他輕輕地在額頭上吻了一口,那淡雅的清香隨即充滿他整個身心,怎麼也睡不着。
第二天睜開眼的時候,手機已然轟鳴不停,他看了眼蕭孜然打來的電話,頓時想起自己答應她在禮拜天要陪她去醫院,接起電話不待蕭孜然發話,先是一通道歉,又保證十點定能出門,就直接掛斷了電話準備洗漱。
從醫院門口進去,兩人望着熙熙嚷嚷的人羣一陣天人交戰之後,蕭孜然便去窗口掛了號,兩人一直排到下午兩點才見着醫生。
在蕭孜然進去之後,柳一帆獨自邁着步子在嘈雜的走廊行了好一會,看着一簇簇擁在一處啼哭的男女老少,一個個臉色蠟黃的患病者絕望眼神,他慨嘆道:“人寄愁心與明月,隨風就能直達夜郎西,可此間的悲傷又該用什麼詞修飾?”
......
大抵過了一個多小時,蕭孜然總算是出來了,但她整個人的精神卻渙散得不成樣子,柳一帆看在眼裏,不禁上前走了幾步,柔聲道:“孜然,你還好嗎?”
“沒了,一切都沒了!”她指着肚皮,澀聲說道。
柳一帆沒有再說話,只是重重地呼吸了一口醫院彌漫的消毒液味道,然後任由蕭孜然將他緊緊裹住,嗚咽抽泣不斷。
許久,他才有勇氣撫她的秀發,但覺此刻的她就像一個被人搶了糖果的妹妹,想要找哥哥替她算賬似的,可柳一帆知道孟瑤的實力,現在就算他準備和她在公司開戰,最後落難的怕只有山海集團這個爛攤子。
感傷人生多舛之餘,柳一帆在她耳邊嗟嘆道:“傻瓜,別再孩子氣了!該過去的終究會過去,忘掉那些事情,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真的嗎?”
柳一帆也不知怎地突然想起了溫長生那張稚氣未脫的臉,欣慰道:“無論如何,我們還有一處咖啡店,那裏就是我們遮風擋雨的港灣,我們都要照顧好它,不是嗎?”
也不知蕭孜然此刻想的是什麼,沉寂半晌她終於離開了柳一帆的懷抱,徐徐帶着醫生開給她的補品從人羣中走了出去,越走得遠,頭越抬得高。
這個坎,她總算是邁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