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我恍惚了一下,驚出一頭冷汗。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心中暗自心驚,“爲什麼我今天總是晃晃悠悠地總是回想起以前的事情,比如陳潔比如蘇小蓉,他們爲什麼就時刻縈繞在我的腦海裏,而且不像是回憶,就像是真真切切發生在我面前的場景。”
這樣的感覺讓我害怕,就在這時候,我忽然聽到了一陣悠揚而美妙的簫聲。
桃花影零落,碧海有潮聲。
我一抬眼,在眼前的真是天馬宮冥鬥士馬衡,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不在藏兔宮冥鬥士兔忍的身邊守着了,而是一邊吹着悠揚的簫聲,一邊緩步在藏兔宮裏踱步。
我剛想說什麼,忽然看見他朝着我鬼魅般地笑了一下,在那個瞬間我忽然一切都明白了,原來我剛才的那些回憶和幻覺,全都是馬衡的簫聲搞的花樣。
我氣憤地指着他說,“馬衡,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爲什麼會突然回到過去,而且那些場景都是那麼清晰,歷歷在目的。你說,是不是你的簫聲,讓我神志不清的。”
“哈哈哈!”馬衡眯着眼睛仰天大笑,一副可笑又無奈的表情,像是不知道說什麼。後來他說,“我這一首碧海潮生,原本就是可以擾亂心神,讓人心潮湧動的樂曲,你聽來就感覺恍恍惚惚並不奇怪。但是我也沒辦法,因爲我的兔忍妹妹需要聽着我的簫聲才能入眠。”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爲什麼總是要讓她睡着呢,讓她醒着,咱們幾個坐下來聊聊天不好嗎?”我疑惑不解地說。
“看來你是真不明白。”馬衡笑着說,“我讓她睡着的目的還不清楚嗎?就是爲了和你決鬥啊!”
“和我決鬥?”我皺着眉頭說,“你爲什麼要跟我決鬥呢,你要是想跟我打的話,爲什麼前幾天在無涯山相見時不打,卻偏偏要來到這個藏兔宮才開始打呢?這不是令人匪夷所思嗎?”
“這你就不懂了張濤。”馬衡笑了笑,飄逸的長發在夜風中胡亂飛舞,看上去有些妖魅,也有些可怕。
然後他又吹起了簫聲,忽的一下,我又陷入了無休無止的痛苦記憶中,這一次我回到了和海神界的小公主莉莎第一次相見的時候。
那時候我的老爸在家裏,因爲給我籌集學費,就去村裏到處借錢,結果被村裏人打傷了。
可是那時候我很忙,等了好幾天,才抽出時間回到石陽縣石頭村,那時候陳潔非要陪着我回去,就這樣我們在長途車上晃蕩了一整天,知道下午才趕到家裏,然後陳潔就在堂屋裏幫忙照看老爸,而我和張梅在廚房裏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張梅很會做飯的,動作麻利地給我們切好了土豆絲,然後放在鍋裏刺啦刺啦地炒,一邊問着我,“哥哥,我這嫂子是城市裏來的人,咱們這清炒土豆絲她能喫得慣嗎?萬一陳姐姐嫌棄咱們這飯菜喫不慣怎麼辦?”
我皺着眉頭說,“哎呀張梅,你可別在陳潔面前胡叫啊,這是你陳姐姐,你叫她陳姐姐就對了。她是我大學同學;你就先這麼炒菜吧,先趕快做點兒什麼喫的,陳潔跟着我在長途車上晃蕩了一路,估計她都要餓壞了。”
“哦對了哥哥,老爸今天早上起來可吐了好幾次血呢,而且到了下午一直躺着昏迷不醒,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都給嚇壞了。看他那個樣子,我本來想去找村裏的王大夫看一下,可家裏又沒有什麼錢,你要是不回家的話,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沒事的啊,小梅。”我厚着臉皮,雖然心裏着急表面上卻裝作不以爲然地說,“小梅你一個女孩子家,擔心什麼啊!哥哥我在學校裏做兼職,你可別不相信,都已經賺了幾千塊了,你就放心吧,我們這會剛回來,陳潔肚子都餓了,我們隨便喫點東西就去找王大夫,等着我把他請到家裏給老爸看一看病情,爭取讓我們的老爸能夠早點好起來。”
“張濤哥哥。”張梅手腳利落地把炒好的菜倒在盤子裏,然後看着我認真地說:“哥哥你現在是大學生啊,學習是很重要的,你到學校裏可別總想着賺錢呀,我和老爸在家裏辛苦一點沒事的,只要你現在學習好了,等到以後大學畢業才能找到好工作啊,是不是?”
“知道啦知道啦。”我笑着摸了一把張梅的腦袋,接過她剛剛炒好的菜,有些不以爲然地說:“我又不是個傻子,在學校裏我肯定先把學習搞好,不然的話,等我回到家裏豈不是要挨老爸的棍子了嗎。”
“知道就好啦。”張梅撇着嘴,摸着腦袋,有些半信半疑地說,樣子既乖巧又可愛。
可是當時我端着熱騰騰的飯菜一進堂屋,我就看到陳潔聾拉着腦袋、一副沒精打採的樣子,不禁感到有些心疼:“陳潔,今天我們做了一天的長途車才回到家裏,真的是委屈你了,你一定是餓壞了吧,趕快喫點東西吧。”
陳潔抬起頭,接着朝我笑了一下,眼眶裏仿佛有淚光閃現。“沒事啊張濤,看你說的,我是那樣小氣的人嗎?哎呀,這是誰炒的土豆絲,好香呀!聞起來就香香的,這可是要饞死我了!”說着,陳潔就忍不住想要狼吞虎咽地喫。
“陳姐姐,你趕快喫吧,今天炒的菜都是我張梅的手藝,不過你可不要見笑呀。”張梅端着兩碗面,掀開門簾走進來,見到陳潔像是有些害羞似的說,“真是委屈你了,家裏也沒有什麼菜,倒是土豆多得很,你也不要介意,先隨便喫一點,等到明天我再到地裏給你摘點菜去。”
“沒關系啊小梅,可能真的是我餓了,我覺得你炒的菜,就是這個土豆絲還有下的面都特別香!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那我就不客氣啦,等會給我再來一碗啊。”陳潔笑嘻嘻地說,還真沒把自己當成外人。
怎麼說呢,陳潔的率真和不裝假,讓我的心裏真的感到很舒服;可是也許她真的是餓壞了,飯菜和面一擺到眼前,陳潔就馬上那麼狼吞虎咽地喫起來,甚至連說話的時間感覺都沒有。
陳潔在眼前使勁喫着,張梅就在旁邊用指頭點着我,皺着眉頭朝我努着嘴,好像在說:“瞧瞧你啊張濤哥哥,你是個多麼不懂得憐香惜玉的人啊,瞧瞧你把我的陳姐姐餓成什麼樣了。”嘴裏卻得意地說,“哥,你總說我做飯不好喫,可是你看陳姐姐多愛喫啊,看上去我的廚藝現在是大有進步啊!”
“好喫好喫,真的好喫啊,誰敢說我們張梅妹妹做的飯菜不好喫,我可要他好看。”陳潔衝着我皺一下小鼻子,一臉認真地點點頭說。
當然了,我是個小夥子,我喫起飯來那可就是風卷殘雲一般地快,我可不像陳潔喫起飯來那樣淑女溫柔,那樣地細嚼慢咽,三兩下就扒完了一碗面,然後咣的一聲把飯碗往桌子上一放,就坐到炕沿上想要叫醒老爸,可是他還睡得真沉,我坐在旁邊推了半天也不見他應聲,就只是旁若無人、迷迷糊糊地睡在炕上。
這時候張梅端着飯馬上走過來看看情況,她邊走邊喫,嘴裏含混着,吐字不清地說,“別喊了哥哥,老爸昨天晚上折騰了一晚上,下午三四點才睡下,你就讓他再多睡一會吧。”
“那也不行吧,你看都睡到幾點了,這都是傍晚了,還能這麼睡着麼?雖說老爸是受了傷生了病,但是就這麼整天躺在炕上睡着,不喫飯不喝水的也不行吧?”我搖搖頭,嘆着氣說。
“沒事呀哥哥,反正老爸這兩天這個狀態呀,就算是醒着也不肯喫飯的,他總說肚子痛,實在餓得急了才讓我給他熬上一大碗粥喝,就是說他的肚子裏難受,什麼也不想喫,什麼也喫不下去。”
“這樣呀,張叔叔真的好可憐啊。”聽到張梅說出這句話,陳潔馬上毫不猶豫地放下了手裏的空碗,舔了一下碗邊,三兩步走過來,然後眨巴着大眼睛說。
不知道爲什麼,當時我看着陳潔的樣子就想笑,但是低頭看到憔悴昏迷的老爸又想哭,這兩種感覺糾纏在一起,反反復復卻又此起彼伏,讓我的心裏五味雜陳,幾乎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後來,等到陳潔喫過了飯,我就決定帶着她去村頭找王大夫,那天外面的夜風有點大,我就讓張梅把她的花頭巾拿過來,給陳潔裹在頭上。然後陳潔就在腦袋上裹着這條鮮紅色的頭巾,就像是個農村老大媽,喫喫地笑着跟在我身後笑得搖曳生花。
當然了,其實我覺得像陳傑這樣冰雪可愛的城市女孩,不管怎麼打扮都像是個美麗的公主,和那些樸實無華、曬得黝黑的村裏妹子肯定是不同的。
可是當我們並肩齊驅,一直走到村頭村頭卻嚇了一跳,原來我們走到院子門口,就瞟見在王大夫家裏竟然搭了個靈棚,黑色的棚子裏空無一人,卻放着一口柳木棺材,這是怎麼回事呢。這個事情看起來既不靠譜,也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哎呀!”在夜深人靜的氛圍下,看到黑色的靈棚和棺材,孤零零地擺在這個殘破而大門敞開的院落裏,不免得讓人感到有些害怕。當時陳潔趕緊抓住我的手,然後緊跟着我的腳步,走進了大門敞開的院子,然後我仔細又看了一遍,確認王大夫家這一間黑色靈棚裏沒有一個人,甚是可怖。
“這就奇怪了,王大夫這個人呢向來是獨身一人,這個我是知道的,他的老婆是前兩年去世的麼。可是呢,如果王大夫去世的話,村裏那幫老爺子總得過來守個靈吧;而且如果不是他去世,那麼王大夫自己也應該出來露個臉啊。我可從來沒聽說過在自己家裏擺着靈棚放着棺材辦喪事,自己卻不願出面的,這也太奇怪了吧。這個王大夫,怎麼說都一把年紀了,也有些太不懂得禮數了吧。”我皺着眉頭,滿腹狐疑地說。
一想到這裏,我就感覺既是狐疑又是慌張,但我是男人啊,總不能讓陳潔這個小姑娘頂在前頭吧,事到如今我只好硬着頭皮、深長脖子朝裏屋喊着:“王大夫、王大夫,家裏有人嗎?”可是我喊了很久,卻始終沒人回應。
這時候,陳潔突然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指了一下院子角落,只見那裏有個小屋子裏燭光飄忽不定地搖曳着,忽明忽暗的,看着怪嚇人。
然而此時此刻,王大夫院子裏的氣氛有些太過詭異,你想啊,深夜、靈棚、棺材,還有這個無人的院落,全都透露出令人不寒而慄的意味。
夜風悽涼,黑色靈棚和塗得花花綠綠的棺材就那樣靜靜地放在院子裏,偶爾傳來被風吹動的撲撲作響的紙片聲,更加增添了院子裏的詭祕氣氛。
這時候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躡手躡腳地帶着好奇心,向角落那間房子走去,而陳潔就像是一個驚慌的小兔子似的,在我身後形影不離,生怕掉了隊。
鄉村的夜風很大,吹得院落房檐上的暗紅色瓦片撲棱撲棱地響,而我們心底裏那種飄忽不定的感覺,隨着我們自己一步步向前的腳步,不斷變得緊張、多疑和惶恐。
咚咚咚,我敲了三下門,無人應聲。
然後我一連敲了好幾下,屋子裏突然發出撲通一聲,像是什麼東西摔倒了,接着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吧嗒吧嗒地快速撞出門來。
在這個電光火石般的瞬間,我感到自己的頭皮都發麻了,連忙轉過身問陳潔:“這是什麼東西?聽起來這個聲音是從我們腳下傳出來的,而且嗖的一下就不見了。”
“那會是什麼呢?”不管怎樣,我都決定衝進屋去看看,伸手使勁推開了房門。
很顯然,這是一間廚房,房間裏面鍋竈電器一應俱全,只說這生活條件,可比我家強上千倍萬倍。牆角的竈臺邊上擺着一根紅色蠟燭,已經燒了一半;奇怪的是旁邊的角落裏竟然放着個小板凳,地下還有很多面包屑,密密麻麻的,好些還發了黴。
突然,就在我和陳潔的眼前,有個什麼黃色的東西,飛快地竄了出去,簡直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