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樣想的時候,棺材裏忽伸出了一只手。
手中有只酒杯。
端着酒杯的手忽然間就到了鍾離老狼面前。
鍾離老狼本能的伸手去接,卻撲了個空。
因爲這只酒杯忽然間就又到了溫和面前。
溫和大驚。
她殺豬刀閃電般剁向這只手。
反應夠快,運作也不慢,但這只酒杯忽然就不見了。
手也不見了。
只剩下了一根手指。
手指點在肘間“曲池”穴上,她便像木偶般呆在了當地。
人影一閃。
雲飛自棺材裏掠出,到了柳如煙面前,一把抱住他道:“柳老弟,郎中來遲一步,讓你……讓你……”
他難受的說不下去了。
柳如煙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肩背,聲音平靜地道:“沒事,這有什麼了不起?沒有右手,還有左手,一樣可以使劍,一樣可以和你、胖兄闖江湖,行俠仗義是不是?”
雲飛心如刀絞,緩緩道:“是。”
他忽地轉過身去,神色間帶着一種不可掩飾的悲哀和憤怒。
他是郎中,是名滿天下的神醫,但他不是神仙,他沒有辦法把柳如煙的斷手接上。
這是郎中的一種無奈,一種痛苦。
他的雙眼已漸朦朧。
熱淚盈滿了眼眶。
炭火漸息,山洞中寒意重了起來。
四周的紅衣人、黑衣人不知什麼時候已溜出了山洞,只剩鍾離老狼和溫和驚恐地瞪着他。
雲飛怒視着他們二人,沉聲道:“你們倆個無恥之輩,本郎中今日要殺了你們,爲柳老弟報仇。”
他食指一點,凌空將溫和被封穴道解開,恨眼地道:“你們二人一起上吧,這是你們活命的唯一機會。”
鍾離老狼和溫和相視一眼,忽然狂吼一聲,撲向雲飛。
他們知道今日若不能殺了雲飛,必然就會死在雲飛手中,雖然心中又懼又怕,但求生的欲望,使他們只得全力一拼,死中求生了。
溫和雖腕盡碎,但兇悍之勁下足,殺豬刀一招“皰丁解牛”,劃向雲飛鎖骨。
鍾離老狼的神情便像板一頭兇殘的老狼,一雙枯爪疾抓雲飛身後命門、肺俞兩大死穴。
雲飛擰身錯步,身形突然間斜斜掠起,冷笑聲中,身形半轉,飛足踢向二人面門。
二人左右一分,溫和殺豬刀在半空閃過一抹寒光,一聲冷笑,又刺向雲飛胸腹。
她此時不笑還好,一笑更是醜陋得駭人。
而鍾離老狼撒招變式,也是其快如風,一見溫和中路踏進,雲飛只有後撒,他身形一閃,已到了雲飛身後,雙爪含勁,穩穩地封住了雲飛的退路。
雲飛似乎只有死路一條了。
哪知就在這剎間,雲飛還未落地的身形突然間又飄飛了起來。
像一朵雲。
一朵青雲。
鍾離老狼和溫和不由得暗贊了一聲:“好一式武當‘梯雲縱’功夫。”
雲飛身在半空,雙掌一翻,一股勁氣怒濤般擊向二人。
二人閃避不及,只得硬起頭皮,用足十成力量迎了上去。
“轟”的一聲,聲音雖不大,但二人只覺一股如山的勁氣壓至,慌不迭倒滾出。
山洞中燈火俱是一暗。
雲飛目光有如冰刀,怒視着二人道:“再來。”
三人交手僅數招,但其間的驚險和緊張,卻令幾人驚嘆不已。
鍾離老狼和溫和胸膛起伏了半晌,怒嘶着再次撲向雲飛。
鍾離老狼目光已赤紅,面色卻是鐵青,衣襟上的狼頭更襯得他猙獰可怖。
而溫和散發飄飛,雙目如火,有如惡魔一般,張牙舞爪撲向雲飛。
雲飛深深吸了口氣。
他的怒氣似已平息,又恢復了昔日玩世不恭的神色。
他的嘴色又露出了抹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