祕洞裏沉寂下來,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死亡的氣息。
雲飛沉聲道:“有什麼伎倆不妨盡管使出來,本公子接着就是。”
沒有人再出來,卻傳來了白媚冷冷的語聲:“李雲飛,如果你真想救柳如煙的話,三天後黃昏,驪山峯火臺見。”
聲音飄飄渺渺,也不知是從什麼地方傳來,顯然是不想讓雲飛找到她藏身之處。雲飛暗嘆了一聲,揚聲道:“好,三天後我一定去,要是柳老弟掉了一根頭發,本公子絕不會饒了你們的,白狼,你聽見了嗎?”
沒有回音,白狼不知是早已走了沒有聽見,還是聽見了根本不想回答,只有回音在祕洞中往來衝激,像遠方而去。
雲飛悶悶不樂的回到“英威武館”時,家家都已燃起了燈火,上官長樂正在門前等待,見雲飛只是一人回來,忙迎上前問道:“郎中老兄,有沒有柳大俠的消息?”
“有,他確實在薦福寺,”雲飛道:“可惜他在另一洞中,我沒法救他出來。不過,他們約我三天後在驪山峯火臺見面,到時我會有辦法的。”
上官長樂道:“噯,對了,你是不是說胖兄去看一個朋友,按理說也該來了呀。”
雲飛看了看天色道:“噯,對了,你不是說胖兄去看一個朋友,按理說也該來了呀。”
雲飛看了看天色道:“是應該來了,莫非又和朋友喝上了不成?”
二人正在說話,忽有一個小二裝束的大漢匆匆走了進來,抬頭看了看門上“英雄武館”的牌匾,問道:“二位客官誰是館主上官長樂?”
“是我,”上官長樂踏上一步道:“什麼事?”
大漢道:“有人讓小人給上官館主送一封信。”說着把一封信遞給上官長樂:“那人請上官館主把這封信轉交給一個什麼走方郎中李雲飛的人。”
上官長樂臉色一沉,右手一翻,扣住了大漢琵琶骨,厲聲道:“是誰讓你送信的?”
大漢支支吾吾不肯說,上官長樂手指一用力,沉喝道:“你說不說?”
大漢疼的臉都變白了,殺豬般叫起來:“小人……小人說……”
上官長樂略松了松手,哼了一聲道:“敬酒不喫喫罰酒,快說,是誰讓你來送信的?”
大漢結結巴巴道:“是……一個女孩,她給了小人五兩銀子,讓小人把這封信送來,小人不認得她。”
上官長樂還要追問,雲飛忽然道:“算了,他不過也是爲了多掙一點銀子,讓他走吧。”
上官長樂雖然有些不情願,但他一向最信服雲飛,聞言松了手,那大漢連說了兩聲“謝謝”,轉身走了。
上官長樂埋怨道:“喂,郎中老兄,你眼力一向很準的,難道看不出那小子不是真的小二?”
雲飛一笑道:“就因爲他不是小二,所以才讓他走。”
上官長樂目光一閃道:“你的意思莫非是……”
“放長線,釣大魚,”雲飛望着大漢的背影道:“你問他,他也說不出什麼來的,他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角色,不會知道的太多,不如放他走爲上策。”
眼看大漢的身影融入了濃濃的夜色中,上官長樂道:“我們跟上吧,否則讓這小子溜了。”
他話音未落,黑暗中忽然傳來了一聲悶哼,接着是什麼東西倒在地上的聲音。
雲飛低聲道:“不好。”
身形一動,撲入了夜色中,只見方才送信來的大漢倒在地上,咽喉已被洞穿,就是神仙下凡,也救不活他了。
雲飛喃喃道:“好快的出手,好快的劍,當今武林中能有這麼快出手的人,絕不會超過十二個,會是誰呢?”
夜風順着狹長的街道吹過來,初秋的夜晚竟帶着一種冬的寒意,星光仿佛也已凝結。
一張紙片被風吹起,翻滾着從雲飛眼前飄過,雲飛一眼瞥見上面有字,手一探將紙片抓住,借着月光仔細一看,竟是寫給他的信:走方郎中,你想跟蹤送信人找到賤妾這條大魚是不是?可惜賤妾不是魚,是魚的話也一定是鯊魚。你不用費心找賤妾,賤妾近幾日‘紅事’,不能陪君盡興,過幾日賤妾當沐浴淨身,再陪君樂,不知君意下如何?”
落款是“狼女拜上”,字跡秀麗,紙上還留着一股淡淡的鬱金花香,顯然是出於女子之手。
“狼女?”雲飛正自沉吟,上官長樂也趕了過來,看了一眼死去的大漢,低聲道:“好狠的手段,是什麼人幹的呢?”
他將信遞給雲飛道:“這是給你的信,信上也許會有答案的。”
沒有答案。
人生就是一個巨大的問號,只有在你躺在冰冷的泥土中,也許才能夠畫上一個句號。
信上只有短短十個字:“竹鶴山莊,賭、酒、女人、胖子。”
“胖子?”雲飛心一沉:“難道是胖兄出事了嗎?”
上官長樂疑惑地道:“竹鶴山莊?沒有聽胖兄提起過和竹鶴山莊有什麼關系呀,聽說竹鶴山莊的莊主是個很奇怪的人物。”
雲飛道:“不但奇怪,而且神祕,聽說此人武功極高,曾和峨嵋掌門比劍,不分高下,胖兄怎麼會和他有牽扯?”
上官長樂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雲飛一笑道:“當然是往竹鶴山莊一行了,就算不是爲了胖兄,賭、酒、女人,這三樣難道還不值得我們走一趟嗎?”
###第28章 竹鶴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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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酒、女人,是浪子三大愛好。
也可以說,是世上男人的三大愛好。
雲飛是浪子,上官長樂是男人,所以他們現在已到了竹鶴山莊的門外。
有竹無鶴。
竹子很多,已可稱的上是竹林,在夜霧悽迷中,透出一種極神祕的氣息,偶爾有兩聲夜梟的啼叫從竹林中傳出,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一條並不寬闊的土路夾在竹林中,要到山莊去,必經過這片竹林。一彎斜月懶懶的在天邊嘆息,只有星兒在快樂地眨着眼睛。
雲飛在竹林前停住了腳步,上官長樂奇怪地道:“怎麼了,老兄,是不是改變了主意?”
“不,主意沒有改變,”雲飛目中迷霧濃濃,盯着竹林深處道:“我只是不想再見到胖兄或是享受女人喝酒之前變成死人。”
上官長樂不解地道:“變成死人?老兄你打什麼啞謎?”
雲飛道:“我沒有打啞謎,因爲我感覺到一股殺氣,一股比夜色還沉重的殺氣。”
上官長樂什麼都感覺不到,但他相信雲飛,對着竹林沉聲喝道:“什麼人在裏面,還不快快出來?”
喝聲未落,竹林中響起了一陣狂笑聲,接着魚貫走出了五個人,成扇形將二人圍住。
五個人都是三十左右的年紀,穿着青一色的對襟黑衫,臉上掛着一副驕橫的神情,兵刃卻是絕不相同,有刀,有劍,有槍,有棍,還有一人手中握的是軟鞭。
使軟鞭的似乎是五個人中的頭,瞪着雲飛二人蠻橫地道:“喂,你們二人是幹上什麼的?”
雲飛淡淡道:“我是郎中,這位是‘英威武館’的老板,特來拜見貴莊主的。”
使軟鞭的大漢不屑地道:“哼,區區無名鼠輩,也想見我們莊主,那我們莊主一天到晚就不要有安靜的機會了,快滾吧。”
其他幾名大漢都哈哈大笑起來。
上官長樂怒道:“如果我們不走呢?”
狂笑聲突頓,幾名大漢驚愕地瞪着二人,半晌方道:“你知道我們是誰?”
上官長樂搖頭道:“不知道。”
“什麼,不知道?”五人咆哮道:“你小子竟然不知道我們定軍山五霸,你小子就該死。”
一擁而上,向雲飛二人猛下殺手。
可惜他們遇上了雲飛。
雲飛此刻正要來見竹鶴山莊的莊主,尚不知是敵是友,自是不便猛下辣手,身形閃動間,已點了五人的穴道,抱拳道:“得罪了,本郎中有要事見貴莊主,以後再向幾位陪罪。”
說完,與上官長樂大步向山莊走去,剩下定軍山五霸呆立當地,動彈不得,只能在心中咒罵不絕。
雲飛邊走邊對上官長樂道:“看來我們上當了,這裏不但沒有酒和女人,而且都是一些要命的刀和槍,我們真不該來的。”
說完了這句話,他忽然瞪大了眼睛,因爲這時他不但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酒味,而且還看見了一個女孩。
女孩的懷中抱着一個並不算小的酒壇子,看她的神情,仿佛是抱着自己可愛的兒子。
雖然她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也並不像生過小孩的樣子。
雲飛是浪子,認識的女孩子不少,他自信自己的眼力不會看錯。
酒香自女孩懷中的酒壇溢出,雲飛輕輕吸了兩下,不禁脫口道:“好酒,這是窖藏六十年以上的女兒紅。”
聽到聲音,女孩緩緩轉過了頭,一雙比星還明媚的眼睛,從上官長樂的臉上劃過,停留着雲飛的臉上,也不過是呼吸之間,她似是害羞地垂下了眼簾,輕生道:“公子看來倒是好酒之人。”
雲飛道:“在下不過是一好酒之徒而已,哪及的上姑娘月夜獨飲這般浪漫呢?”
女孩一襲白裙曳地,抬起目光又看了雲飛幾眼,柔聲道:“公子看本姑娘一人懷抱酒壇,一定很奇怪吧?”
雲飛道:“奇怪是有一點,不過也只有姑娘這般仙女似的人兒,才配喝這麼好的酒。”
女孩忽道:“公子一定是走方郎中李雲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