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嚴心事重重地回到了辦公室,癱坐在椅子上重重吐出一口氣。
整件事情跟他原來預想的走向完全不一樣了,他曾經設想過最好的結果,就是唐晉善能夠與江天健鬥個兩敗俱傷,而他就是那最後的黃雀。
可是江天健沒抓到,唐晉善又被唐家保護了起來,他反倒成了容易下手的目標,對於這一點他一直心中不安。
呂清源剛開始接手這個案子,他心裏是高興的,他知道呂清源跟唐家的關系,呂清源必然不會揭開當年的祕密,至少在這一點上他們是利益相關的,就像是一根繩上拴着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呂清源有着“神探”的美譽,並非浪得虛名之輩,他一直在往外查,李嚴也希望他是對的,畢竟有江天健這樣一個人在江城,對他來說是一個莫大的威脅,他現在可以說是江天健最大的目標,如果江天健外逃,至少他的安全暫時可以得到保證。
他一直自欺欺人地安慰着自己,希望呂清源能夠盡早將江天健抓獲。可是就在昨天早上他收到了一個快遞,寄件人的署名是江先生,打開快遞裏面只有一只半新不舊的棉手套,手套是黑色皮制的,質地不錯,應該價格也不便宜。
他覺得奇怪拿在手裏反復端詳,看着看着忽然覺得有點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他忽然想起兒子似乎也有這麼一副手套,他拿起電話打給了妻子何美玉,“超凡的那副皮手套還在嗎?”
何美玉被他沒頭沒尾的問話搞暈了,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哦,你說的是黑色的那副嗎?他帶到學校去了。”
“那副皮手套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那手套是定制的,在裏面靠近大拇指的地方,有他名字的縮寫。”
李嚴掛了電話,翻開了那只皮手套,果然在靠近拇指的地方看到了LCF三個字母,這是他兒子李超凡名字的縮寫。
他急忙打電話給兒子,第一遍沒有人接,他拿着手機的手都在顫抖,連着打了三次,才有人接起了電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兒子的聲音,他狂跳不止的心才漸漸放回了肚子裏。
“你在哪兒,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
“當然在學校,還能在哪兒。”李超凡喘着氣,“爸,你有事嗎?我這正打着球呢。”
“你的那副黑色的皮手套還在嗎?”
“黑手套,哦,那個啊,弄丟了,前幾天打球的時候放在操場,不知道被誰拿走了一只,剩下一只也沒啥用,我就丟了。”李超凡滿不在乎地說着。
“兒子,最近學校有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或者是你有沒有碰到什麼奇怪的人?”
“學校能有什麼奇怪的事情,還不就是上課下課那些破事,我說爸,你今天怎麼這麼奇怪?”
“哦,沒事就好,注意安全。”
“沒事那我掛了啊,同學還在等着我呢,爸,再見。”李超凡說完掛斷了電話。
李嚴聽着電話掛斷的“嘟嘟”聲,心情卻如翻江倒海一樣久久不能平靜。
江先生寄了一只他兒子的手套給他,這個江先生到底是誰,他想不出除了江天健還能是誰,如果真的是他,那就太可怕了。他是怎麼拿到兒子的手套的,兒子的手套是在學校丟的,他在潛逃的時候還能大模大樣地混進他們學校,那可是江城大學啊,不是一個可以隨意出入的地方,他是怎麼做到的,還有,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他聽呂清源之前說過,說江曉峯跑到他面前跟他說江天健並沒有外逃,極有可能還留在江城,希望他加大在江城搜捕的力度,呂清源並不認同江曉峯的說法,還說他畢竟太年輕了,低估了這種罪犯的狡猾程度。
現在看來,江曉峯才是正確的,那個江天健比他想像的還要難以對付,他不僅沒有外逃,還能在江城裏四處走動。他就是江天健下一個要對付的目標,這一點確鑿無疑,只是還不知道他準備採用什麼樣的手段來對付他。
他寄了李超凡的一只手套給他,是要對他的兒子下手呢,還是只是以此來造成他心理上的恐慌。從昨天到今天,他等了一日,卻再沒有任何動靜,按照常理來說,寄了威脅的東西給別人,總得讓人知道你威脅的目的是什麼吧,這個江天健還真是與衆不同,他不說才更讓人忐忑不安。
所以,他才想到要找江曉峯聊聊,可江曉峯卻以案件已不歸他管爲由不願深談,想來也是,他和江曉峯並沒有太深的交情,他忽然跑去找他,說不定他還以爲他是來找碴的。他猶豫了半天要不要告訴江曉峯他收到快遞的這件事情,可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在沒有弄清江天健的目的之前,他不敢輕舉妄動,江曉峯不是呂清源,他可不會去管你背後牽扯的關系,照樣會一查到底,萬一被他查出什麼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再說按照目前案件的歸屬,他應該去找的是呂清源而不是江曉峯。
可呂清源遠遠不如江曉峯了解江天健,他知道江曉峯在偵辦這起案件時,是對江天健的身份背景做了詳細分析研究的,你越了解你的對手,你就能越快抓到他。這也是他最佩服江曉峯的地方,他對案件偵破有着異乎尋常的敏銳,而且肯下功夫去了解他的對手,如果說還有一個人能找到江天健的下落,那就非江曉峯莫屬了。
那還是再等等吧,李嚴心想。
李嚴一走,李彤和餘海洋就跑進了江曉峯的房間,“頭兒,李局找你啥事?”
“沒事,只是跟我聊了幾句江天健的案子。”
“案子都不歸我們管了,他還來找你聊這個,怪事。”
江曉峯搖搖頭,他也正納悶呢,莫名其妙跑過來,聊了幾句無關痛癢的閒話又走了,他雖然看出來李嚴有心事,但他不說,他也沒有什麼立場去問。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局裏有什麼事發生沒有?”
“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人事上也沒有什麼變動,一切正常,怎麼了?”餘海洋有點詫異,這江隊的思維又開始跳躍了。
江曉峯皺眉思索着,局裏沒有什麼事,那就是李嚴自己的事情了,李嚴自己能有什麼事情呢,他今天過來問的是江天健的案子,而且情緒裏明顯帶着緊張,能讓李嚴緊張的情況並不多,會是什麼呢,江曉峯忽然心頭一跳,難道是江天健又出現了?
“海洋,你過來。”江曉峯附在餘海洋耳邊說了幾句,餘海洋一臉的驚訝。
“頭,不是吧,你又讓我做這事,李局知道不得把我開了呀。”
“你不會不讓他知道,再說了有事我擔着,開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