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安平站在李彤的桌子前,兩人正準備把林素月消失前的那一段彔像重看一遍。他們從昨天開始查看有關林素月行蹤的監控彔像,看得眼都花了,也沒有什麼發現。林素月從離開賓館之後一直往東走,那是去往火車站的方向,不知爲何,她並沒有坐車,只是牽着林康的手走走停停。
在水月街的水果攤上他們看到她停下來買了些水果,然後繼續往前走,在下一個路口的監控中林素月就消失了,他們把其他幾個路口的監控彔像都調過來看了,沒有再發現她的蹤跡,只在其中一段裏看到了到處亂走的林康。
林素月在離開賓館後僅不到一個小時就失蹤了,衛安平看到畫面上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他正準備讓李彤停下來看看,卻在眼角的餘光中看到有人走進了辦公室,他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卻喫了一驚。
氣勢洶洶走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省廳下來的專案組長呂清源,他身後還跟着兩個人,衛安平認得他們也是專案組的成員。
呂清源嘴脣抿得緊緊的,步子邁得又急又快,方臉上粗黑的眉毛擰在了一起,眼裏滿是怒意。看他們的樣子只怕是來者不善,不知道要幹什麼,衛安平急忙迎了上去。
“呂組長,您今天來是...”衛安平堆起了笑臉。
呂清源手一揮打斷了他,“你們江隊在嗎?”
“在,我去給你通報一聲。”
“不用。”呂清源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徑直往支隊長辦公室走去。
江曉峯正在電話裏跟吳局匯報工作,聽到門前的喧鬧聲,抬眼正看到呂清源邁着大步推門走了進來,他竟然連門也沒敲直接闖了進來。
江曉峯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感覺到他面色不善,跟吳局說了聲晚點再匯報,就把電話放下了。
“呂組長,今天是什麼風把您吹過來了,快請坐。”江曉峯迅速站起身來,客氣地一邊讓呂清源坐下,一邊讓衛安平他們去準備茶水過來。
“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這樣的我見得多了,不用跟我來這些虛的。”呂清源一拍桌子,“江隊,我就想問問,你是不是沒把我這個專案組長放在眼裏?”
門口衛安平喫了一驚,雖然看出來呂清源來者不善,卻也沒想到他一句話不說直接發難,江隊這是怎麼得罪他了。
“我不知道呂組長這話什麼意思?我如果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呂組長不妨直說。”江曉峯眉頭微皺,心念電轉,他最近跟呂清源並無接觸,哪裏得罪他了。
看到江曉峯還做出一副無知無覺的樣子,呂清源怒極反笑,“我哪裏敢說江隊做的不好,江隊的本事大着呢,省廳下來的專案組算什麼,案件移交了又怎樣,江隊還不是一樣可以扣下材料自己查?”
聽到呂清源一大串的帽子扣下來,江曉峯的臉色冷了幾分,他是有背後偷偷在查,可那是因爲呂清源不肯聽他的意見,他只是不想放過一個壞人,並不是要跟呂清源爭功,案件材料都移交給專案組了,他們並沒有藏私,什麼叫扣下材料自己查?
“呂組長麻煩你把話說清楚,移交材料的時候我還在醫院,是您親自監督移交的案卷,我倒不知道我能扣下什麼材料?”江曉峯並不示弱,他不喜歡惹事,可事情來了他也不怕,莫名其妙的鍋他可不背。
呂清源伸手把一張紙拍在了桌子上,“你自己看,還讓我再提醒你嗎?”
江曉峯拿起那張紙,見上面是一張快遞的回執,他疑惑地看向呂清源,“這是什麼?”
“一個月前,你是不是收到過江先生寄過來的一個快遞?”
一個月前,江曉峯想起來了,他確實是收到過江先生寄過來的一個快遞,不過,那只是一本雜志,當時他就覺得奇怪,怎麼會有人無緣無故寄了這個給他,後來才知道,那是江天健故意做給魏心琰看的,好讓她死心按他教她的方法做事。
“想起來了,那交出來吧。”呂清源面上浮出得意之色。
“我沒想到你說的是那個。”江曉峯嘴角上揚,他轉頭看了看站在門口的衛安平,衛安平會意,“在我那,我去拿。”
衛安平很快轉了回來,他把手裏的東西往呂清源懷裏一塞,“給你。”
呂清源面露喜色,當他看清手裏的東西時,面色立時變得難看起來,“你這是在耍我?”
“我哪敢,這確實是江先生寄過來的東西,我沒騙你,他們可以做證。”江曉峯一指旁邊站着的衛安平和李彤,當時拆包裹的時候他倆都在旁邊。
“我證明,裏面裝的就是這本《男人本色》,江隊不喜歡看,就被我拿去了。”衛安平舉起了手。
“我也證明,當時我們倆就在這間辦公室,看着江隊拆的包裹。”李彤也接着說。
“你們拿本雜志出來就想讓我相信,當我是三歲小孩嘛!”呂清源冷冷地掃視了幾人一眼。
“那呂組長以爲那裏面裝的是什麼?”
“那裏面明明是什麼...”呂清源忽然收了聲,他光顧着來找江曉峯算帳了,卻忘了有些事情他知道可以,但說出來就不妥了。
今天李嚴忽然來找他,說有了江天健的消息,並把那張回執給他看,他覺得莫名其妙。李嚴當時沒有解釋而是說起了其他的事情,說他今天去看望了唐晉善,唐晉善莫名自殺可能是有把柄落在了別人手裏,話裏話外暗示他江曉峯收到的東西與案件有關,尤其是與唐晉善有關。
他這次被任命爲專案組長,是唐家老爺子的助力,臨來江城之時唐老爺子單獨見了他,叮囑他這個案件一定要辦好,他聽明白了其中的暗示,也知道了這個案件並不單純。如果唐晉善有什麼把柄落在了江曉峯的手裏,那就麻煩了,他必須得把東西要過來,這個江曉峯膽敢私自扣留證據,完全不把他這個專案組長放在眼裏,他想想就生氣。
“好,好。”他用手指點着江曉峯他們幾個,“這事不會就這麼算了。”說完他把雜志扔在地上,氣哼哼地拂袖而去。
江曉峯在椅子上坐下,他身體本就虛弱,又被呂清源這麼一鬧,頭越發痛了起來。
“江隊,是誰把你收到包裹的事情告訴呂清源的,他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吧?”
“沒事,我問心無愧,不怕他找麻煩,你們去忙吧。”
江曉峯雖說的坦然,但心裏卻有些疑問,他也想知道是誰告訴呂清源,收到這包裹大家都當成是惡作劇,誰也沒放在心上。後來雖然知道是江天健所爲,但他那時是爲了讓魏心琰爲他所用,故意做局給她看的,這件事情除了他們刑偵隊的這幾個人,並沒有外人知道。
呂清源是從何得知的,他手裏的快遞回執又是從誰手裏拿到的,難道也是江天健寄給他的?這個江天健還真是厲害,一個小小的快遞,竟包裹着一層又一層的陰謀,他這次的目的又是什麼,讓他們內訌嘛?
窗外的天色暗了下來,不知不覺一天又要過去了,江曉峯打開窗戶,冷風夾雜着零星雨絲竄了起來,吹到他微微發熱的額頭上,他的身體打了一個寒顫,頭腦卻爲之一醒。遠處的天空如被暈染開的墨汁,黑中透着灰白,醞釀了一天的雨還沒有真正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