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健很快轉了回來,看到眼前的情形他不由會心一笑。
江曉峯正惡狠狠地盯住李嚴,眼睛裏似乎要噴出火來,看的出來江曉峯對李嚴出賣他很是惱火,尤其是他出賣了付雪。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要不然剛才他也不會當着江曉峯的面說出李嚴與他合作的事情,看着別人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他只要動動嘴,就可以借別人的手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還有什麼比這更有樂趣的事情呢。
凡是殺不死我的,必使我強大。就象風會吹滅蠟燭,也會使蠟燭的火光更加明亮。
他自小被母親拋棄,在父親的虐待中長大,在那樣的痛苦中他不止一次的想到過死亡,然而最終他活過來了。現在沒有人再能夠掌控他的命運,只有他可以掌控別人,玩弄別人於股掌之間,是他最大的樂趣。
“外面發生什麼了?”看到他走近,江曉峯終於把目光從李嚴的臉上收回。
“哦,我在外面埋了點東西,你們的人運氣不好踩上了。”江天健雲淡風輕地說着,就好像他說的是今天天氣很好一樣。
“你到底想做什麼?”
“沒什麼,不過是遊戲要結束了,總要有個盛大的收場吧。”江天健輕輕笑了起來,“你看,這片別墅像不像一個巨大的墳場,有那麼多人陪着你們,應該不會感到寂寞。”
“你在這裏埋了炸藥?”
“不錯。”江天健看向李嚴,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些,“這還多虧了你,如果不是你出賣了付雪,江隊也不會送上門來,現在你又把自己送上門來。一個刑偵支隊長,一個市局副局長,你們猜猜看,他們會出動多少人來救你們?”
江曉峯又把噴/火的目光轉向了李嚴,“都是你做的好事!”
“哼,別把自己說的那麼清高,如果付雪落在他手裏了你也一樣。”李嚴冷哼一聲。
“不,我跟你不一樣,我不會出賣別人。如果我救不了他,我會選擇陪她一起死。”江曉峯的目光轉向還在一邊昏睡着的付雪身上,付雪的臉白皙如雪,睫毛卻又漆黑如墨,那顫動着的睫毛下正有兩顆晶瑩的水珠滴落下來。
“付雪”江曉峯輕輕地叫着,他的心再次被酸脹的情緒填滿,他的小女孩聽的到他說話,她流淚是不是,是不是說明她還願意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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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局與呂清源很快趕了過來,隨着他們過來的還有一支特警。林雄受傷讓事件進一步升級,他們不清楚這片別墅裏還有多少陷阱,只能暫時調動人手將整片別墅區全部包圍起來,同時把附近的居民先行疏散。
在下一部如何行動上,他們產生了分歧。
因爲不知道這個區域被江天健做了多少手腳,而且江曉峯和付雪還在江天健手裏,餘海洋建議等拆雷專家把地形探查完畢,排除危險後再進行下一步行動,不要貿然驚動江天健,以免他狗急跳牆。
呂清源則建議公開行動,一是因爲救護車和警車陸續趕來,想隱瞞行蹤祕密行動已經不太可能;二是他們直接公開行動,表明這個地方已經被警察包圍了,也可以起到震懾作用,讓江天健不敢輕舉妄動。
兩人各執已見,誰也不肯退讓,尤其是餘海洋,他覺得呂清源這樣做分明是置江曉峯的死活於不顧,其他刑偵支隊的隊員情緒也是有些激動。
“夠了。”吳局打斷了他們的爭吵,都什麼時候了,還在做這種無謂的爭執。雖然他也不想江曉峯有危險,但他心裏是傾向呂清源的看法的,因爲剛才的爆炸,他們想隱瞞行蹤幾乎是不可能的,不如索性公開行動,讓他知道自己無法逃脫也好。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警車的紅藍警燈在暗色裏閃着炫目的光芒,已經有警察在警車上架起了高音喇叭,刺耳的喊話聲劃破了清冷的空氣,“江天健,你已經被包圍了,請馬上繳械投降!”
跟紅紅火火的外圍包圍圈相比,別墅區內一片死氣沉沉,就像是一片安靜的墳場。刺耳的喊話聲像是消散在了空氣裏,得不到一點回應。
拆雷專家陸陸續續又發現了幾枚地雷,跟林雄踩中的那顆一樣,都是比較粗劣的自制雷,殺傷力不大。但排查起來還是需要時間,餘海洋看着他們的進展速度,心中很是焦急。
突然吳局的電話響了起來,竟然顯示的是李嚴的電話號碼,他有點疑惑但還是接了起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江曉峯和李嚴都在我手裏,我要500萬現金和一部越野車,一個小時內準備好,否則就等着給他們收屍吧。”
“等等,我怎麼知道他們還活着?”吳局冷靜地說道,餘海洋和呂清源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吳局身上。
“吳局,是我。”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聽我說,他不是真的要東西,他在別墅裏裝了...”
江曉峯的聲音還未說完,就被打斷了,“你們只有一個小時,好好準備吧。”
電話裏傳來了盲音,吳局呆了一呆,江曉峯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他是要提示他些什麼嗎?看到餘海洋和呂清源都在盯着他,他把江天健和江曉峯的話復述了一遍,聽到連李嚴也落在了江天健手裏,他們還是有點驚訝。江曉峯的話應該是提示他們別墅裏安有炸彈,這個他們已經想到了。只有一個小時,看來他們得抓緊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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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曉峯用手擦去嘴角的鮮血,剛才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江天健一拳打在了臉上,半邊臉立刻紅腫起來。
“你還真是話多,聰明人都活不長。”江天健眯起了眼睛。
“我就算是笨蛋,難道你就會讓我活着了?”江曉峯嗤笑一聲。
“好,有種。”江天健笑了起來,“那你來說說看你都猜到了些什麼?”
猜到了什麼,從第一聲爆炸傳來之際,他就一直在猜測,直到江天健拿了李嚴的電話打給吳局,聽到他說出要求之後,他的心裏就有了一個模糊的念頭。
“你並不是真的想要東西,你的目的並不是要逃走,而是要讓事情真正了結。”江曉峯喘了口氣,連續的說話讓他體力有些不支,付雪的那幾刀雖然沒有傷到要害,但是流了很多血,如果不是因爲天氣寒冷血液流動減緩,可能他都支撐不到現在。
“你在其他位置不會放置大量的炸藥,因爲你可能沒有那麼多,而且我們的人因爲之前的爆炸會對這個區域一一進行排查,你在其他地區放置炸藥作用也不大,所以你會集中在一個位置放置炸藥。”
“嗯,不錯,說下去。”
“剛才那聲爆炸聽聲音威力並不大,可能是你自制的地雷,你放置這些的目的不過是拖延他們找到這裏的時間。但是你又不能確定他們找到這裏的時間,所以你打了那個電話,給了他們一個小時的時限。你知道他們不會放你走,但是你手裏有我們這兩個人質,他們又必須救,所以他們會在時限到達的時候攻進來。”
“哈哈,有意思,我覺得我越來越喜歡你了。”江天健大笑起來。
“因爲你設置了時間限制,所以我猜你也並不是真的要跟我們同歸於盡,你應該還給自己留了一條逃生的通道,在我們都被炸的血肉模糊的時候,你已經離開了這裏,就像你以前一樣,換個身份從頭再來,讓人以爲江天健已經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厲害,我都有點舍不得殺你了。”江天健伸出了大拇指,“可是沒辦法,留着你這樣的對手始終對我是個威脅,所以做爲獎勵,等一下我可以給你一個親手報仇的機會。”
江天健走到一側的一根水泥柱子旁,江曉峯這才注意到那裏掛着一條圍巾,江天健取下圍巾柱子上綁着一個定時炸彈,這個炸彈還連着其他的炸彈,只要引爆一個其他的都會爆炸,這棟別墅就會成爲墳墓。
“時間不多了哦,還剩五十分鍾。”江天健看了一眼手表,調整了一下時間,按下了啓動按鈕,“滴達滴達”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裏顯得分外刺耳。
李嚴頭上的冷汗滴落下來,他偷偷看了一眼江曉峯,卻見江曉峯的面色平靜如常。
江天健打了個響指,一臉輕松地走了過來,他蹲在了江曉峯的身邊,“我說過,做爲獎勵我會給你一次親自報仇的機會。”說着他忽然按住江曉峯的手臂,將一支針劑推入江曉峯的體內。
江曉峯無從躲避,李嚴也驚呆了。
江天健迅速退到一旁,他給江曉峯注射的是一種致幻劑,這種致幻劑比他給付雪注射的藥效要大很多,是藥效最強的一種,他知道江曉峯的控制力非一般人可比。
藥效很快顯現出來,江曉峯的臉色漸漸變得潮紅,眼睛也似充了血,他覺得自己的大腦開始不受控制地興奮起來。
江天健觀察着江曉峯的反應,感覺藥物已經起了作用,他走到李嚴身旁,將李嚴提了起來,“江曉峯,你看看,這個是你的仇人,就是他出賣了你心愛的付雪。如果不是他,你本可以和付雪白頭到老,因爲他的出賣,你和付雪都要死在這裏了。你還等什麼,快來報仇吧!”
江曉峯雙手握成了拳頭,眼睛裏閃現出憤怒的火花,他從地上慢慢站了起來,一步步向李嚴走去。
李嚴雙手被縛在身後,已是嚇得面色發白,面對着逼上來的江曉峯,他一步步往後退去。
江天健則退到一旁看戲,他並不敢掉以輕心,手裏握着李嚴的那把槍,緊盯着面前的兩個人。
當官多年,李嚴的體能早已不復做刑警時的狀態,已經開始中年發福的他只是跑動一會就已經氣喘不止。江曉峯雖然身體受傷,但因爲有藥物的刺/激,看起來比李嚴靈活許多,不一會李嚴已挨了兩拳。
眼看着江曉峯又一拳襲來,李嚴彎下腰躲了開去,江曉峯一拳砸在了柱子上,頓時鮮血淋漓。這下子似乎更加激怒了他,他低吼一聲,狀似瘋狂地追了上去。
李嚴被追得走投無路竟向着江天健的方向跑過來,似乎是想躲到他的身後,江天健側身讓開,他正看得過癮。江曉峯盯着前面的李嚴,一步步追了上來,經過江天健身旁時忽然右手一揮。
江天健眼前一花,他感到有一個冰涼的東西劃過自己的脖子,伸手摸了摸,竟摸到一手血。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面前的江曉峯,在那雙眼睛裏已經看不見一絲瘋狂。
“你怎麼沒受控制?”他舉起了手裏的槍,身後的李嚴撲上來抓住了他的手,剛才還體力不支的身軀忽然變得靈活起來。
直到倒下的那一刻,江天健還是沒明白事情是如何發生的,他明明計算好了一切。
江曉峯扔下了手裏的刀片,鮮血正順着他的肋骨流淌下來,之前的傷口已經不太流血了,這一道傷是他自己劃開的,爲了不被藥物控制,他只能採取這種方式保持清醒。
他的衣領裏藏了兩塊刀片,一塊給了李嚴,一塊自己藏了起來,好在李嚴看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兩人才能配合演了這樣一出好戲。
血液流失的太多,江曉峯覺得眼前有點模糊,可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他慢慢走到付雪身旁,想要抱起她,可是他全身的力氣都用在剛才那最後一擊上了。
“過來幫我一下。”他想要李嚴幫忙把付雪抱出去。
一個東西抵住了他的後背,他聽到李嚴說,“對不起了,江曉峯,你知道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