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至煊下學回到家聽到此事,他沉默了半晌:“給了就給了,反正是你的幹娘。”
什麼話,反正是她幹娘就該給?
蘭瀟瀟總覺得陸至煊隱瞞了什麼,因爲幹娘說什麼,他都覺得有理。
這男人有太多的祕密,她沒必要知道。
“好吧,哥哥給我推薦一本字貼吧。”
“要什麼字貼,練哥哥的字就行,反正你一直也練我的字,再換一種字體你又得重新開始。”
陸至煊理所當然的樣子,蘭瀟瀟本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可突然就想起了那天周夫人的笑談:“哥哥,你讓我練你的字體,就不怕出事?”
聽了這話陸至煊一怔:“出事?出什麼事?”
“周夫人說,一般的人都不會讓別人模仿自己的字,怕的就是以後有人陷害他。哥哥讓我練你的字,萬一練得太像,你不害怕嗎?”
“叭”的一聲,蘭瀟瀟頭上挨了一巴掌,緊接着是陸至煊好笑的聲音:“你會陷害我嗎?”
“當然不會!”
這脫口而出的應答讓陸至煊非常滿意:“既然不會,操個什麼心?再說,就你這水平想練成我的神韻,下輩子吧!”
什麼人啊?
這樣看不起她?
蘭瀟瀟氣呼呼的指責:“哥哥你瞧不起我!”
陸至煊倪了這小孩子脾氣的一眼,他不是瞧不起她,而是他的字他練了整整兩輩子……
“來,哥哥告訴你,我的字有什麼特點。”走到桌邊陸至伸手拉過蘭瀟瀟坐下,然後站在她身後提筆:“仔細聽着,我先教你如何運筆。”
未來首輔大人親自手把手教她寫字,蘭瀟瀟不能不變得更勤奮,她邊學邊教,半個月後總算漸入了佳鏡。
“幹娘,這下字不醜了吧?”
女人看了看:“醜是不醜了,可別跟我說它很美!”
什麼人啊,不知道要讓孩子進步是靠誇獎的嗎?
蘭瀟瀟嘟了嘟嘴:“我這不是才開始練半個月嗎!等我練上三年,我就不信它會不好看!”
然而:“你要趕上你兄長的字,再練三十年也不行!”
沒有這樣打擊人的!
蘭瀟瀟發狠了:“三十年後幹娘再來說句話,我就不信,我就練不出來!要是三十年後我練出來了,幹娘賭什麼?”
三十年後……
女人神情淡淡:“只要我還活着。”
這話一落,蘭瀟瀟怔了怔,然後抬頭抱着她的胳膊:“幹娘,你喫的解毒是靈果殼,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女人聽了這話微微驚訝,她一生之中從沒有碰到這樣的人,眼前的小丫頭雖然沒什麼規矩,可性格、心地、能力卻都是一等一。
假以時日,她會遠遠超越那些所謂的王公大臣之女……
這是命嗎?
是老天看不過格眼了,給她送來這麼一個野丫頭解悶嗎?
婦人低眼瞅了瞅撒嬌的蘭瀟瀟,她一生沒有女兒,心頓時軟了:“記得我給你的那塊玉嗎?”
蘭瀟瀟立即說:“當然記得,幹娘說了人在玉在,我把它藏得可好了。”
心輕松了一下,婦人呼了口氣繼續交代:“以後去了京城如果有困難,拿着它去京城所有有這種標志的地方,到時候會有人幫助你。”
這個女人雖然總是一臉冷冰冰的態度,可實質上她對自己還是挺關心的,那洗衣液的方子拿走了,前兩天她就給了自己二百兩銀票……
“謝謝幹娘,如果真有困難,我會去找的。”
日常的來往加深了兩人之間的感情,蘭瀟瀟作畫時,女子也會站在身邊時時點撥幾句,甚至還會與她說如何調色、如何運色、如何下筆。
這一日,蘭瀟瀟在彈琴,雖然不是太熟練,可也能成調,卻發現女人對着畫畫的小蒜苗發呆:“幹娘,你覺得小蒜苗眼熟嗎?”
女人怔了怔,慌忙搖頭:“不是,只是覺得這孩子非常清秀,而且這孩子非常有靈氣,恐怕並非出自小戶人家。”
這也能看得出?
再者,小戶人家就不能出有靈氣的孩子嗎?
蘭瀟瀟不服:“話可不是這麼說,我哥哥也是鄉下人,可他是很厲害的。”
女人對陸至煊並不了解,而且她也不喜歡去了解更多的事,出來幾年上一回要不是太不小心一點,她也不會被仇家尋到差點送命。
唯一心慰的是發現她行蹤的人都已經死了——想想仇家,女子的眉心擰成了繩,心中對小蒜苗的那點懷疑也完全沒有了:他只有一個庶子,那個庶子還在府中好好的,如果小家夥是他的孩子,絕對不可能流落在外。
別人她不了解,可自己的兒子女人還是了解的,他身上有着血鳳族的血、有着血鳳族人的傳統,不可能讓自己的骨血流落於民間……
對於幹女兒對兄長的維護,女人只是笑了笑,那年輕人確實是相貌英俊、儀表堂堂、學識超人,可是未來會有多大的成就,她看不出來。
蘭瀟瀟知道這幹娘不信她的哥哥很厲害,畢竟現在他僅是一個寒門學子。
她不信,她也不在意,等未來首輔大人一飛衝天的時候她不能不信。
因爲天熱,蘭瀟瀟基本不出門。
可她越是不想出門,別人卻非讓她出門不可:“哥哥,我有點害怕。”
看着膚色暗淡了一些的妹妹,再聞了聞隨着汗味散發出來的淡淡異味,深知齊王愛好的陸至煊安撫她:“別怕,不會有事。”
賞荷宴……蘭瀟瀟實在是鬱悶:這些有錢人真會玩,不就一池塘的荷花嘛,有啥好看的?
周碧看到蘭瀟瀟時異常興奮:“瀟瀟姐,你讓我弄的牛乳水果刨冰做出來了,真的太好喫了!”
小丫頭在茶樓喫了刨冰後天天想着喫新鮮東西,蘭瀟瀟爲了滿足她就想到了牛奶水果刨冰的做法,這東西價格太高,茶樓可供不起。
“真的嗎?那一會我跟你回去嘗嘗。”
周夫人對蘭瀟瀟印象比較好,今日齊王府荷花宴聽齊王妃說叫她把瀟瀟帶去時,她心中跳了跳,可這一會看到眼前的小姑娘,她突然笑了:“瀟瀟,你這從哪來啊,怎麼黑了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