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傷害哥哥！”

她嗓音有些奶氣，烏黑眼睛剔透幹淨的，像是黑葡萄。

六歲的女孩，因爲身體發育低於正常孩子，看起來玉雪可愛，卻又格外小巧。

她綁着兩個辮子，頭上雖然纏着紗布，但是，她穿着白色的小裙子，身上斜背着粉色小布包，腳上穿着幹淨的小皮鞋。

女孩哪裏都被養得精心，和巫舟一身洗得發白的衣服形成鮮明對比。

巫舟眸底暗了暗。

“讓開！”他低啞的聲音裏滲着毒，冷冷說着。

他微低着臉，抬起的視線直直注視女孩單薄的身影，薄脣抿成一條直線，那黑眸裏的墨色漆黑得讓人發瘮。

“兔崽子！你看蓁蓁的是什麼眼神？”巫安剛被南蓁攔下，卻看到了巫舟對南蓁的惡劣態度，他差點失控，衝上去又要打巫舟。

“嗚嗚……”南蓁立刻紅了眼眶，大顆的掉眼淚下來。

作爲一個小孩子，南蓁現在最厲害的武器就是哭鬧。

“蓁蓁！”李翠芬馬上衝過來，焦急的問她，“你怎麼了？是頭又疼了，還是被嚇到了？”

“嗚嗚，不要打哥哥，我要哥哥抱！”南蓁一邊擦淚，一邊哭道。

她哭起來眼眶紅了，眼淚像是斷線的珠子，順着白皙的小臉向下掉。

她轉回頭，可憐巴巴的眼神黏在巫舟身上。

一邊抽噎，一邊道，“哥哥抱，哥哥！”

小人兒的眼淚把巫舟的心都哭碎了，也讓巫舟心裏微抽，心裏有一種針刺般的難受。

只是他眸色淡淡，看起來像是無動於衷一般。

場面僵持。

巫安轉身開始打電話，聯系人，攔下那輛貨車。

李翠芬靠過來幫南蓁揩淚水。

“蓁蓁不哭，蓁蓁，別哭。”

“你忘了，醫生說過，蓁蓁一定要乖乖聽話，頭上的傷才會好，不然頭上又疼了，醫生又要給蓁蓁打針！”李翠芬威脅。

南蓁這些日子，被李翠芬抱來抱去，習慣了這種感覺。

她從來能屈能伸，身在小孩子的身體裏，就能做出小孩子情態。

“哥哥抱！”伸出手，還是對準了一旁的巫舟。

南蓁長睫上沾着淚水，小臉還是可憐脆弱的，可憐巴巴的抬眸，注視着巫舟。

巫安掛斷電話，抱着南蓁，他憤怒的直接把她抱到一旁去。

巫安：“要什麼哥哥！”

李翠芬：“要他抱做什麼！狼崽子難馴得狠，養到現在還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不，我要哥哥抱！”南蓁掙扎着，要從巫安懷裏下來。

她是小孩子，有任性的權力。

巫安剛想開口，手機響了，他把南蓁遞給了李翠芬。

南蓁順勢落地，她小身子站穩了，看向一旁神色漠然的巫舟。

“哥哥！”她又溜過去，抱上巫舟的腿，像是趴在黏在巫舟身上的毛毛蟲。

小女孩抬頭，小臉上眼眸黑溜溜的，溫軟可愛，她視線盯着巫舟，笑得脣角露出梨渦，“我喜歡你，你抱抱我吧。”

巫舟原本冷漠的臉，眸底黑翳充斥。

冷白桀驁的臉部線條像是冰霜般毫無所動，哪怕心裏波動，巫舟還是毫不遮掩的冷漠。

他用冷漠掩飾自己內心的動蕩。

小女孩頭上裹着紗布，黑葡萄般的眼睛被長睫包裹，那剔透溼潤的眸色，讓她看起來更加呆萌、稚氣。

“討厭鬼。”巫舟低頭注視南蓁，冷冷的道。

陰鷙，又有着期待的惡意。

漆黑的眸色帶着破罐子破摔的瘋狂，眼底詭譎，又有一絲解脫，注視南蓁，巫舟仿佛想看到易碎的瓷器破裂。

少年並不在乎南蓁的善意，他甚至親手來把這一切打破。

太美好，太純真的，都是他的錯覺。

巫南蓁，她根本不像外表看起來這麼甜美，她是個小惡魔，只會從他這裏掠奪！

搶走了他的一切，以爲用眼淚就能交換？

是不是要等他對她放松戒備，她再暴露自己的目的？

-

南蓁眨眨眼。

她眼眶還是微紅的，可是，她沒有哭。

和巫舟想象的完全不同。

先前脆弱的女孩，被他惡言相向，反而十分鎮定，黑眸裏純真澄淨。

就像是上次，他故意搶走她的東西，以爲她會告狀、會哭，女孩卻什麼都沒做。

總是會在他想象不到的時候，顯得非常堅強。

-

“你要對蓁蓁做什麼？”

李翠芬只看到巫舟低頭，沒聽到他對南蓁的低語。

少年低頭去扳開女孩手臂的的畫面，看起來有些冷漠。

“蓁蓁，你快過來！”李翠芬討厭極了巫舟，這樣一個不吉利的男孩，當初他們把他收留下來，都是後悔。

要不是他，南蓁好好的腦子裏怎麼會長了個瘤子？還要動手術，花那麼多錢，才治好……

這次回去一定把他趕出去！李翠芬想着。

“不，我喜歡哥哥。”南蓁抱住了巫舟的胳膊。

脆弱的小女孩抱着少年胳膊，就像是憩息在少年胳膊上的蝴蝶。

她頭上纏着紗布，一雙眼睛烏黑執拗。

那麼脆弱，又那麼執拗。

李翠芬伸手去拉。

還沒碰到南蓁，南蓁就紅了眼眶，開始開始流淚。

“我想要哥哥！”

她的哭聲並不吵鬧，就像是孱弱的小貓。

但是，她剛剛做過手術，誰知道她哭下去會有什麼後果？

李翠芬試了幾次，都沒把南蓁拽回來。

南蓁哭得眼睛都是酸澀極了。

但是，放開巫舟，讓他獨自面對巫安和李翠芬，是絕對不可能的。

“麻煩精。”少年低語。

南蓁抱着巫舟的腿不放，忽然感覺到一陣力量從她的腰上攜裹，直接把她從巫舟腿旁抱起來，遞給了李翠芬。

南蓁睫毛上還沾着淚，抬頭看巫舟，只看到巫舟冷淡的臉。

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已經在半空中完成了交接。

她被李翠芬抱在懷裏。

另一邊，巫安掛斷了電話，那邊的人終於攔下了卡車，還動用了一些小手段。

巫家喫飯的東西總算保下來了。

南蓁剛被李翠芬抱走，已經開始中年發福的巫安走過來，拎着少年的衣領，狠狠的劈臉兩記耳光，又在他肚子上踹一腳，直接把巫舟踹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