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凡並不相信王建康真的同意離婚。類似的談話，他們已進行了十幾個回合，每次都以王建康的反悔而告終。王建康始終沒法相信，夏凡是真的想跟他離婚，他以爲這不過是夫妻慪氣、拌嘴的一種方式，盡管夏凡的態度令他日益不安，但他仍舊不願意接受自己被老妻嫌棄的事實。

但這一次，王建康卻沒有反悔。他沉默了幾分鍾後，態度變得異常冷靜。

他去廚房燒了一壺水，沏了兩杯茶，端到餐桌上，招呼夏凡坐下來。

“我去拿紙和筆，我們把房產、存款怎麼分配寫一下。”

夏凡不敢多說一個字，唯恐夜長夢多，趕緊坐在餐桌旁，與王建康進行了一場友好協商。

兩人一致認爲，兒子王子軒已得到了他們資助購買的婚房，他們對他已盡到了責任，所以，家庭財產，他倆平分即可。

王建康提議把這套房子賣掉，房款平分。夏凡卻不同意。

“房子不能賣。這地段，以後只會漲不會跌，賣了太可惜。”

王建康苦笑道：“你當我不知道這個？可是不賣掉，總不能在客廳中間弄個屏風，你我一人住一半吧？”

夏凡沉吟道：“你不是說過，給你一半房款就可以嗎？”

王建康不相信地看看她。

“你要這房子，我沒意見。你把一半房款給我，我馬上走人。不過，那都是我們吵架時說的話，不現實的。我們倆誰不知道誰？你從那裏弄幾百萬給我？老實講，我們兩個，也就靠這套房子裝裝大戶了！”

夏凡垂下眼皮，沒有看王建康。

她似乎有點累，又似乎是有意逃避王建康的目光。

“那也不能因爲離婚，就把這麼好地段的房子給賣掉。我可以想想辦法。”

王建康“嗤”一聲，隨後用無所謂的語氣說：“隨便你。你要借錢，我也管不着。不過，我不要分期付款，要一步到位的。”

夏凡點了點頭，拿過筆，一口氣寫下幾條離婚協議，遞到王建康面前。

“那就這麼定了？你看看，沒什麼問題，我們就籤字。”

王建康接過夏凡寫好的離婚協議，心情變得異常沉重。

夏凡能在短短幾分鍾內擬好一份表述清晰、格式工整的離婚協議，只能說明一件事：她確實早就打定了主意同他離婚，並已暗自操練過多次。

被拋棄的失落感擊中了他，他握着那支水筆，手卻微微發顫。

“我真的那麼差勁嗎？”他的聲音已帶着哭腔。

夏凡依然垂着眼皮，只能看到王建康握筆的那只手。

“當然不是。只不過……”

“好了，你不要再講了！”

王建康知道大勢已去，長嘆口氣，在離婚協議上籤下了他的名字。

夏凡暗暗長舒一口氣，再開口時，語氣也輕松了許多。

“那我現在就去籌錢！”

三天後，夏凡將一半房款打到王建康的卡上。兩人去了一趟民政局，再回家時，王建康看到了拍成隊的五只大號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