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飽了肚子,陸青行帶着王寶姝回了房內。
“青行,我總覺得西域都城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嗯?何處不一樣?”
王寶姝皺着眉道:“之前經常聽穆月華吹噓,說這裏比大梁的京都還要繁盛,道路兩側皆是商人與售賣各色各樣物品的商鋪,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很正常,西域剛剛換了一位王,正處在百廢待興的狀態,而且穆月丹和他那位只知道享樂的父王不一樣,相信要不了多久,這裏就會煥然一新。”
“也對。”那個男人別的不說,手段與能力是無法被質疑的,在他強硬手段的帶領下,西域說不定能夠從各方面趕超大梁,“青行,咱們明天一早就入宮去吧。”
“嗯。”之前穆月丹給過王寶姝一枚信物,只要拿出來,就能暢通無阻的進入皇宮,部落的事不能再拖了。
趕了這麼多天的路,兩人都感覺頗爲疲憊,沾到牀,沒一會兒就沉沉睡了過去。
翌日,陽光大好。
王寶姝洗漱完,伸着懶腰下了樓,小二熱情的迎了上來,“姑娘打算喫點什麼?”
“來幾份招牌的點心,順便再上兩碗粥。”
“實在是不巧,今日後廚並未準備粥,若是姑娘不嫌棄,不如嘗一嘗面酥吧,味道非常好。”
“都行,你看着弄。”她忘了這裏並非大梁,百姓們並不喜歡喝粥,反而喫面食多一點。
沒過多久,陸青行也整理完房間下了樓,兩人坐在桌前喫着點心,王寶姝‘嘖嘖’咂舌,“之前我帶穆月丹去品嘗糕點,他說口味比起西域的稍有遜色,當時我還不信,現在倒是心服口服。”
由於這裏的人將點心當做主食,所以制作的方式很多,各種各樣的口味也應有盡有。
王寶姝雖然是第一次品嘗,但感覺特別合口味,如果能夠學會,引進到自家館子就好了。
“皇宮裏肯定有御廚,到時候可以向穆月丹開口要一位帶回京都,他不會拒絕。”
“有道理。”那家夥在這方面確實不會吝嗇。
將一桌子糕點喫了個幹淨,王寶姝擦了擦嘴角,準備動身入宮,可還沒等到她站起來,就聽外面傳來了一陣動亂,聽起來似乎是嘈雜的馬蹄聲。
她神色一變,立刻跟陸青行交換了一抹眼神,“該不會又有叛軍鬧事吧?”
“不會,這裏是西域都城,穆月丹再怎麼樣,也不會允許有人鬧到眼皮子底下來。”
“那是怎麼回事?”
“不知,出去看看。”
“好。”她必須先摸清楚城內的情況,免得入宮後,摻和進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裏。
夫妻二人一同走出了客棧,果然看到幾十個官兵策馬疾行在長街之上,馬蹄踏起了一片塵土。
王寶姝輕咳了幾聲,隨便拉住了一位路人,“這位老伯,我是來這裏售賣貨物的商人,請問城中發生什麼事了?”
“別提了,今天是王問斬先朝遺臣的日子,不論有罪沒罪,全都被判砍頭之刑,真是造孽啊。”
“那今日王會出宮親自看着麼?”
“當然會出來,我可不敢去看,勸你最好也不要去,肯定會血流成河的。”
“我知道了,多謝。”向老伯道了聲感謝,王寶姝走回了陸青行身旁,“穆月丹會親自到刑場盯着,咱們直接去那裏找他吧。”
陸青行:“你真的要過去?砍頭的場面不會太好看。”
“無妨,我膽子沒那麼小。”
從前,她總覺得人命關天,對古代的各種刑法無法理解,但時間久了,許多事也就看開了。
在這個弱肉強食命如草芥的年代,她沒有能力顧及那麼多人,能夠讓自己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已經很不容易了。
“好,那走吧。”
二人跟着軍隊離開的方向走去,約莫一炷香時間後,已經到達了刑場。
雖然人都是懼怕這種血腥場面的,但還是沒能抵擋得了百姓們湊過來看熱鬧。
刑場周圍已經被圍堵的水泄不通,王寶姝費力的擠了進去,等看清周圍的情形時,立刻傻了眼。
這哪裏是斬殺前朝遺留的臣子,分明就是滿門抄斬。
遠處的邢臺上,烏泱泱的跪了整整百十來人,其中有老有少,最小的還抱在襁褓之中。
大梁的皇帝雖然昏庸,但還算有幾分仁義之心,對待有罪的臣子女眷全都貶爲奴隸,其他的發配邊疆。雖然也一輩子過得悽苦,可至少留了一條命在。
相比較之下,穆月丹的舉動真夠狠辣的。
眼看時辰已經快到了,今日的主角腳步閒適的走了出來。
晃眼的日光映照下,他的蟒袍看起來滿含戾氣,頭頂的金冠將青絲高高束起,白皙的皮膚仿若閻羅。
王寶姝一時之間有些恍惚,感覺眼前的西域王,和她印象中那個輕佻的男人很難重疊在一起。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他竟然變化如此之大,王位與權勢,果然很容易從根本上改變一個人。
只見他噙着一抹陰涼的笑容,坐在了紅木椅上,一只腿高高架着,一舉一動都帶着滿滿的帝王風範,“還愣着做什麼?趕緊行刑,別耽誤本王的時間。”
“是。”劊子手拿起了一把系着紅布的大刀,那上面的斑斑血痕,足以證明這些年來有多少魂魄死於它的鋒刃之下。
跪在地上的一羣人驚恐的喊叫了起來,尤其是那羣臣子,涕淚並下的哀嚎着。
“我們爲西域立下汗馬功勞,不曾做過半點錯事,你如此對待我們,遲早就會報應的!”
“先王啊,您在天上睜大眼睛看看吧,這哪裏是一位新王,分明是個禍國的妖孽與惡鬼,西域遲早會毀在他的手上,萬劫不復啊!”
“......”
場內咒罵聲哭鬧聲不絕於耳,聽得人心裏直發怵。
穆月丹耐心的聽了一會兒,竟然笑了出來,“你們口中的先王是被我親手殺死的,腦袋就掛在城門下,晾了整整半個月,眼珠子都被烏鴉給啄走了。現在祈求他保佑豈不是一種很愚蠢的行爲?”
這話聽得百姓與臣子們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