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殘酷的事實，可惜嫺妃看透的時機有點晚。
“嫺妃娘娘，如你所見，我已經有了心愛之人，而且和王爺情比金堅，不管西域王對我是何種情意，我與他終究只是朋友而已，絕不會越線。”
“王妃所言我都明白，只不過心裏有些不痛快，想要尋個法子發泄出來而已。”
“有什麼值得不痛快的，君王後宮裏妃嬪無數，你終究不可能獨佔恩寵。與其跟自己過不去，倒不如想辦法把日子過得舒坦一點，這樣才算沒有辜負來這世上一回。”
“王妃說的有道理，我會謹記在心的。”
“那就好，如果沒什麼其它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她跟這種滿腦子情情愛愛的女人沒什麼可聊的。
“等一下！”嫺妃喚住了她，“王妃，你能否幫我一個忙？”
王寶姝側過臉，眉頭微蹙，“恕我直言，我今天肯過來走一趟，已經算是很給你面子了，咱們之間一點交情都談不上，我爲何要幫你的忙？”
“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唐突，但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現在只有王妃可以幫我。”
“行，那你說吧，至於幫或者不幫，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了。”後宮裏一片污濁，她這趟過來只是見一見故人而已，完全不想摻和進亂七八糟的麻煩裏。
嫺妃凝視了她片刻，忽然拿出一個被水浸溼的帕子，輕輕擦拭了幾下臉。
她臉上原本有許多的斑點，皮膚也略顯泛黃，可這樣一擦，竟然逐漸露出了一張美豔的面容。
王寶姝感覺很困惑，“娘娘這是？”
“實不相瞞，我自幼就對君王一見傾心，這麼多年來做夢都想成爲他的女人，之前聽聞他要選秀，爲了能夠順利入宮，只能用這種辦法將自己弄得醜一點。”
“這樣做有意義麼？”
“有，即便我的這份心意永遠都無法被他知曉，但只要能夠陪在他身邊，那就足夠了。”
王寶姝張了張嘴，心情有點復雜。
嫺妃已經懷有身孕，可那孩子根本不是穆月丹的，而是一個頂替的護衛。
這要是被她知道了，還不得傷心死？
似是看出了王寶姝的想法，嫺妃笑道：“王妃，我既然深愛君王，又怎會不知來後宮寵幸妃嬪的人並不是他？”
“那你？”
“我入宮時間並不久，每次被翻牌子時，都會想法子用藥將那人迷暈，至於腹中的孩子，這是上一次君王醉酒後才懷上的。”
“所以你懷的是穆月丹的血脈？”
“不錯，我這具身子，這條命，都是君王的，絕不可能被其他任何男人觸碰。”
王寶姝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嫺妃確實是個癡心之人，只是這份深情放在穆月丹的身上，着實有些可惜了。
“王妃，我沒別的所求，只希望能夠求您庇護，順利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很快就會離開西域。”
“沒關系，只要你向君王開口，他看在你的面子上，一定會對我格外照顧一些。”
雖然後宮裏的女子全都樣貌醜陋，但彼此之間的爭鬥從沒有斷過。
她不喜歡爾虞我詐，也不希望成爲衆矢之的，所以這個孩子想要平安降生，必須要得到君王的偏愛。
“嫺妃娘娘，我可以在穆月丹面前幫你說幾句好話，只是他對你並無半點情意，之後會怎麼樣，就全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多謝王妃相助，這份恩情我必定謹記在心。”
王寶姝擺擺手，“用不着感謝，動動嘴皮子的事而已，我先回去了。”
“王妃慢走。”
從嫺妃宮殿裏出來，王寶姝心情難免有些許復雜。
也不知道這羣女人究竟是怎麼想的，爲了所謂的愛情，竟然不惜把餘生幾十年搭進去。嫺妃以後只能被困在四四方方的宮殿裏，守着一個不切實際的夢，悽慘悲涼的老去。
這樣真的有意義麼？
值得麼？
她想不通，也不想再去琢磨。
反正在她眼裏，愛情一定要是彼此心意相通的，有付出就必須得到回應，否則還不如不要。
回到自己所住的宮殿，陸青行已經在桌邊靜靜坐着，看到她回來，淡笑着伸出了手，“去哪了？”
王寶姝握住了他的手掌，“隨便逛逛，你和穆月丹聊的怎麼樣？”
“還不錯，你想聽我可以仔細說一說。”
“還是算了吧，我對權謀之術一點都不感興趣。”倒不是她聽不懂，而是覺得很頭疼。
活着本來就夠累了，還得想盡法子算計這個算計那個，只要對陸青行沒有威脅，她都懶得去管。
“中午的時候，穆月丹不是說過要帶我們出宮走走麼？他不會已經忘了吧？”
“沒有，稍後你收拾一下，我們準備出宮去街市。”
“好。”王寶姝在這裏確實悶得不輕，昨天在都城裏都沒來得及好好遊玩，這一次有人帶着，想必能夠領悟到西域葡萄美酒夜光杯的美妙之處。
眼瞧着天色徹底暗了下去，陸青行幾人乘坐馬車，一同往宮外行駛而去。
西域的街市和大梁不同，白天看起來很安靜，一到晚上就開始熱鬧了起來。
穆月丹推開馬車窗戶，笑道：“你們看，這裏和大梁是不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風土人情？”
王寶姝點頭，“昨天我和青行也出來走了一趟，可到處都是冷冷清清的，感覺跟小鎮子差不多，沒想到夜間竟然是全新的一副樣貌。”
“西域白天炎熱，百姓們懶得出來走動，連做生意的小販都很稀少，這裏的環境因素導致了如此特別的習慣。”
“聽起來很有趣，咱們現在去哪兒？”
“當然是最熱鬧的地方，春熙樓。”
“春熙樓？怎麼聽着像是煙花柳巷之地？”
穆月丹輕佻一笑，“差不多吧，不過他家的點心可是一絕，我保證你喫了絕對會喜歡。”
“那我可得好好嘗嘗。”
來西域短短幾天，王寶姝已經快被這裏的美食給徵服了。等回到大梁之後，她一定要將這些全都引進到自家館子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