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樂卻始終保持一種似笑非笑的模樣,看着彥少卿與秦爲軒二人。他的眼神裏更是充滿戲謔與嘲諷,因爲他知道對方二人如今都不過是臣子的角色。在皇後娘娘下達懿旨之後,他們便只剩下服從的可能。
有時想來,其實他們二人也有些可憐之處。分明那皇後娘娘不過是他們一手扶植出來的傀儡,可有時看來究竟誰才是真的傀儡還真難說。
何樂也沒有按照正常的標準下跪說接旨之類的話,而是始終保持着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繼續朝皇宮走去。而秦爲軒以及彥少卿二人此刻反而就尷尬了,因爲他們出來是爲了阻止何樂進入皇宮,防止他對皇後娘娘做出什麼不敬的行爲。但是現在他們已然沒有能力阻止何樂,更不要說皇後娘娘已經親自發話,讓何樂入宮覲見。他們二人作爲臣子,就更沒有理由阻止何樂。
所以他們只能夠看着何樂以那極其囂張的表情從他們身邊走過去,卻又沒有任何辦法來阻止。盡管他們恨得牙根癢癢,但也沒有理由再加阻攔。但就在他們即將交錯而過的那一瞬間,秦爲軒就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隨即他整個人便癱倒在了地上。
而彥少卿則是面露緊張,甚至有些驚恐的模樣。因爲他在那瞬間只感覺到自己就如同陷入一個泥淖中,不僅渾身無法動彈,而且整個身體還在往下墜。並且有一股向內的壓力正在擠壓着他的身體,使得他不得不拼命的抗拒。但很快他就發現,那個受他控制的如意棒已經無力的掉落在了地上。同時他也不得不不受控制的縮成一團,跪下來,蜷縮成一團。盡管他仍然還在奮力掙扎,但是掙扎的力道也越來越弱。
並且他還不知道,原本依附在他身上,體形碩大的武聖人虛影已經在此刻被另外一股更加強大的力量給直接拔了出來。如果能看到的話就會發現,武聖人的那一道虛影其實更像是沒有靈魂的虛體。盡管其很願意窩在彥少卿的身體內,但是當被完全拔出來的時候,卻又表現出一種無神,沒有主見的呆滯模樣。如果說一定要算是武聖人的虛影,或者更具體的只能夠算是一個沒有主見的意識體,完全就是呆滯和木訥的樣子。並且隨着其被從彥少卿身體內拔出來,很快就消散在空中。
何樂從彥少卿身邊走過,然後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你做過的事太可惡。哪怕你後來做了很多好事,也依然得不到原諒的可能。而且我知道你還有更大的野心,並且還曾經對何潁有過非分之想,所有這些都無法讓我來原諒你。所以你和你的那些血債,在今天也該有一個交代了。如果你覺得很冤枉,很不甘心,那麼我勸你努力一點,爭取能夠開始一段新的旅程。如果可以的話,同時最好別讓自己成爲夜障,那樣你會發覺更加痛苦。”
應該說何樂有過原諒彥少卿的想法,畢竟他在兵部尚書的任上也做過不少實事,遠比同時期的多數官員要認真負責得多。受此影響,也確實有成百上千的百姓因此受益。真要說原諒的話,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可能。但是彥少卿做着所有的事情仍然還是出於私心,他有他的野心,不僅僅是想要成爲武聖人,並且還想借助武聖人的威名來謀取私利。就包括當他功成名就後,遇到年輕貌美的何潁時,也會開始心思活絡起來,也會想要親近女色。他之前沒有如此,是因爲他的目標還沒有達成。如今開始變化,則是因爲他的目標已經達成。由此可見,他的本性並不是能成爲聖人的料,所有的好也都是爲了達成目標而做出的努力罷了。並沒有真正出於本心來做。
此時的彥少卿掙扎着想要說點什麼,但他根本說不出話來。他只能在那裏不停的掙扎,但是那股向內的壓力卻在持續加大。無論他如何掙扎,那股力量也在不斷的增長着。很快他就能夠感受到肉體和內髒所承受到的鈍痛感。甚至他已經能夠聽到骨骼被巨大力量擠壓後所發出的咯吱咯吱掙扎聲。
或許在下一個瞬間,他的骨頭就會被擠壓碎裂。而在他成爲聖人之姿的時候,所擁有的那種操縱感在此刻卻全然消失。現在的彥少卿終於意識到自己已經成爲普通人,一個最爲普通的,什麼都沒有的平凡人。他當然充滿了不甘與怨恨,以至於會惡毒的看向何樂,不再有祈求。
但彥少卿沒有意識到,何樂看見他這種極度痛苦所流露出來的是痛快。因爲何樂將珂珂的死也算了一部分賬到他頭上。因爲若不是彥少卿暗中與雲檀宗的宗主厲寧天暗中勾結陷害靖仙宗,珂珂也就不會慘死在北地,而是在某個地方以靖仙宗的七子之一身份,過着簡單幸福的生活。而且她作爲靖仙宗宗主的外孫女,甚至還有可能會接任靖仙宗宗主之職。
雖然那樣何樂可能不會與珂珂有任何交集,但那樣珂珂也就不會早早的離開人世。正因爲如此,何樂才會如此痛恨彥少卿,甚至不惜以一種殘酷的方式結束他性命。他才不在乎會不會矯枉過正。他既然已經擁有了如此強大的實力,卻還不爲自己所愛的人做點事,又怎麼說得過去?
最終彥少卿只能在巨力的擠壓下,以極其憋屈的方式,被那股強大的力量擠壓成一張人形的紙片。在此過程中,他的汁血將從他的軀體當中被擠壓出來,滴落到地面石板上。
一旁跪在地上的小太監,親眼見到如此殘暴的一幕,早就已經嚇得渾身直哆嗦,卻不敢說半句話。因爲他知道,眼前的這位冠勇侯何樂可是不好惹的狠角色。他一旦發起火來,自己這條小命可就不保了。
“侯爺饒命,小的不過是來此傳旨的小人物,還請讓侯爺饒過小的。小的也才剛剛進宮不久,很多規矩不懂。”小太監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認錯,盡管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需要如此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