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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會試(15)

東宮。

李義奉旨捧着一壺鴆酒,站在溫泉池邊。

光可鑑人的大理石上,依舊躺着滿滿一地的酒壺,而且空氣中充斥着濃烈的酒味。

李義抬手扇了扇鼻子,不知道趙真喝了多少酒,但想來不少。

“太子,求你走好上路吧!”

李義本來是太子黨,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武文帝會派他來賜死趙真。不過他不蠢,已經意識到武文帝懷疑他的身份了。

爲了證明對武文帝的忠心,他只能來賜死趙真了。

聽到李義聲音,依舊泡在溫泉裏的趙真,突然狂笑:“哈哈哈!虎毒尚且不食子!我這個父皇,狠起來連我都不敢認識!”

“太子,別再說胡話了,陛下已經對林家很仁慈了。”

武文帝明知道是林居正派出去的黑衣人,但仍舊沒動林家,只是賜死趙真而已。

李義實在不明白武文帝爲何不趁機貶黜林居正,清黨羽。

畢竟這是一個除去首輔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但向來帝心難測,伴君如伴虎,他自詡了解武文帝,其實到今日他才驚悚發現,武文帝並沒有想象中的昏庸。

“太子,請上路吧,不要讓奴才難做。”李義嘆息,蹲下身,將鴆酒放到了溫泉池邊,趙真轉身就能拿到的地方。

“哈哈哈,給我斟酒!”趙真還是笑,但是笑聲攜帶了哭音。

可是天下沒有後悔藥!

不對,即便他不犯錯,只要趙乾回來,他也注定只能死這一個下場。

半個時辰後,太子薨!

李義端着鴆酒走出了寢殿,看着殿外跪着的周福與一衆太監與宮女,突然道:“傳陛下旨意,東宮所有太監宮女,一率處予氣斃之刑。”

氣斃,虐殺之法,宮中酷刑,用棉紙溼水,貼到太監宮女的口鼻之上,連貼七層,窒息而死。

周福雖如願看見時常虐待他的趙真被賜死了,但他最後也爲了自己背後主子趙弘獻上了性命。

總之,這一夜,武文帝血洗東宮,無一人可生還。

……

首輔府邸,書房。

林居正坐在書案前,一臉死灰色,恐懼地死死盯着面前戴着鬼面面具的五人。

五人如鬼魅一般,進入首輔府邸,進入他的書房,如入無人之境。

戴着金色鬼面具的男人,與另外四個銀色面具男人明顯有所不同。

五人明顯以他爲首,不管是他的氣場,還是如閻羅般的恐怖氣息,都讓林居正膽戰心驚,遍體生寒。

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一身玄色,負手而立,眸中無物一般,打量着林居正的書房。

許久,不厲而威的聲音響起:“這書房不錯啊!”

林居正顫聲道:“你……你是……”

金面具男人緩步走到書案前,突然拿起硯臺,觀賞珍奇玩物一般,一本正經的口吻說道:“嗯,這硯臺不錯,正好拿回去我兒子用。”

“這筆、這紙都不錯!”

“還有,這些字畫全都不錯!我收了!”

林居正嚇得身子一抖,不可置信:“您您……您是?”

金面具男人驀地轉頭,眸光如利刃射向林居正,突然笑道:“養了二十幾年的人不聽話,我還真有點舍不得收拾呢!”

林居正哪還猜不到眼前的人是誰?

只是打死他也不敢相信,那個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如恐怖閻羅一般存在的人物居然親自來找他。

金面具男人聲音冷如冬日寒冰:“你是沒有收到我的信呢?還是當了多年首輔,已經忘記這一切是誰給的呢?”

林居正聞言險些滑下椅子,抖着脣站了出來,隨後朝着金面具男人跪下了,驚恐道:“秦家主,我錯了!求給我一次機會!”

沒有人見過秦家家主,更沒有人知道秦家家主叫什麼名字。

朝中的大半官員只知道,秦家神通廣大,秦家成員從不露面,卻可以輕易操控整個朝堂,翻手雲覆手雨。

而且不聽秦家話的棋子,最後下場都很慘。

金面具男人確實是秦鈞,他很生氣,秦家已經停止扶持趙真,林居正卻擅自做主派人暗殺他的兒媳婦。

雖然林居正不知道那是他的兒媳婦,但是秦家向來是不聽話的棋子,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秦鈞放下一個瓷瓶,說道:“自己了斷吧,念在養了二十多年的份上,你林家百十條人命,我可以不動。”

對於不聽話的棋子,秦家從來不屑自己動手。

又道:“這毒無色無味,喝下去沒人查得出來,你會死得很安詳,就跟睡着一樣,保你林家體面。”

林居正瞪着秦家放下的毒藥,大腦轟鳴,臉無人色。

他不懼武文帝,在朝堂上甚至敢挑釁皇威。

但是他卻懼怕秦家,秦家的龐大,大到整個大昊,到處都有秦家的人。

如果他敢拒死,他只要出了家門,不知哪個角落,不知何時他就會被暗殺,更甚至他每天睡夢都要提心吊膽哪夜被抹脖子。

皇家明着砍頭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這種隱世起來的千年世族。

因爲沒人知道世族老巢到底在哪,且成員是誰。

秦鈞等着林居正喝毒藥,見林居正遲遲舍不得動手,皺眉:“怎麼?怕死麼?”

林居正當然怕死,如果能活,誰想死?

他不死心問道:“秦家主,我就擅自做主一回,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嗎?”

秦鈞聞言冷嗤一笑:“若是此次暗殺的是其他人,你不聽話一事,或許可以不計較給你一次活命的機會,但你倒黴啊!千不該萬不該暗殺錯了人。”

林居正瞳孔狠狠一縮:“那人,有什麼大來頭麼?”

秦鈞反問:“你派去暗殺的其實是我兒媳婦,秦家的少主夫人,你說這來頭大不大?”

“什麼……”這一消息,對林居正無異於滅頂之災。

他以爲他只是不聽話,擅自做主才惹得秦家不快,哪裏知道,他這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誰能想到,一個男人居然是女扮男裝?他又怎麼會想到,秦家的少主夫人,一個女人會跑進皇宮,跑進朝堂掀起風雲。

不過,這一刻的秦鈞已經對他失去了所有耐心,牙縫擠出幾個字:“所以,你死得一點也不冤枉!”

本章已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