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蕭富貴,果真就要嚇着來。
一紙和離書,不僅周伶與蕭富貴斷絕了夫婦關系,就是蕭大郎、蕭衍之兩兄弟也徹底與蕭富貴斷絕了父子關系。
從此以後,母子三人算是從老蕭家徹底脫離了出來,生死兩無關。
拿到和離書,蕭衍之與宋錦就要離去,蕭富貴卻不死心叫住二人。
“二郎啊!你不會真的不管我,讓我在牢裏等死吧?我怎麼也是你老子啊!你現在過得應該不錯吧?我也不指望跟着你大富大貴,喫香喝辣,我只要有遮風擋雨的地方,有頓飽飯就可以了。”
蕭衍之腳步一頓,並未回頭,吐字如冰:“難道你沒懷疑過我不是你兒子麼?打小你不是一直打罵我,說我不是你的種麼?呵!不瞞你,我還真不是你的種!你真不是我老子!”
頓了一下,又補上一刀:“另外再告訴你一事,你與楊氏死勁搓磨的大哥,你的親兒子,如今已成一方富戶,腰纏萬貫,家財多到幾輩子都花不完。”
說完,也不去看蕭富貴瞬間精彩絕倫的表情,戴上面具,大步離開了紅帳。
宋錦聽着紅帳內不久後傳來蕭富貴哀嚎鬼叫,很想留下來觀看蕭富貴意難平氣死的模樣,喫一回瓜,但想到自己相公心情應該不好,她忍住了。
半個時辰後,二人換回原樣,回到了秦宅。
剛與秦鈞照面,蕭衍之就將和離書丟給秦鈞說道:“我替我娘和離了,想要我改姓秦,看你表現!”
言罷,就將自己關進正房。
身後的宋錦聽了蕭衍之的話,嘴角忍不住狠抽了幾下。
其實她也聽不懂蕭衍之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什麼叫看你表現?
兩父子說話還要猜來猜去,聽着都累!
宋錦見秦鈞也一臉懵逼,猜了半天才道:“相公意思,大概是讓公爹戶籍上娶了婆母,再給婆母立個牌位,相公才能名正言順成爲你兒子。”
事後宋錦又將老蕭家的事,事無巨細全告訴了秦鈞。
包括蕭衍之懷疑周伶被害死一事。
其實宋錦不說,秦鈞在發現蕭衍之是自己兒子,就已經在查周伶的事了,不過事隔多年,且西北地龍翻身百姓幾乎全死光。
要想調查清楚周伶死因,無疑難如登天。
秦鈞望了一眼正房方向,鄭重承諾道:“你告訴衍之,我會娶了他娘,給他娘親名分。”
“好!我一定會告訴相公!相公知道一定會很高興!”
宋錦聞言笑了,秦家雖然不把女人當回事,但秦鈞還是挺不錯的。憑着秦鈞身份,願意負責娶一個死人爲妻,這份擔當就夠格當爹了。
……
八月十四,卯時。
所有考生,在將士的監視下,前往貢院。
可是往日怨天怨地怨隔離的幾千人,這次沒有再抱怨隔離一事,反而一個個都在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若是細聽,總能聽到他們提到一個名字——南安府解元。
有個考生酸溜溜說道:“你們聽說了麼?南安府解元搭上了宸王,嘖嘖嘖,這次會元非他莫屬了!”
一個錦衣華服的監生,冷嗤:“那我等如此努力做何用?名額直接內定不就好了?”
另一個監生突然搖頭吟出上句:“十年寒窗苦,何如一拍馬!”
十個字,諷刺意味極濃。
又一個考生聞言立即接了下句:“他才不如你,你命不如他!”
二人上下句剛對上,其他人哄笑:“哈哈哈!妙哉妙哉!”
於是,這上下對子,很快一傳十,十傳百。
事後,每個考生都將其掛在嘴邊,成了童謠一般,傳開了。
宋錦將蕭衍之送到貢院門口,都雙雙聽到‘十年寒窗苦,何如一拍馬’這句話,尤其考生經過蕭衍之時,一個個還故意對着蕭衍之吟出來。
宋錦與蕭衍之是何許人?
二人豈會不知,出事了!
蕭衍之被流言攻訐了。
要知道,這件事一旦傳久了,別人就會捕風捉影,假的也成真了。
就算蕭衍之有真才實學,也會遭到別人的質疑。
造謠這事的人可謂是狠毒。
“阿錦,我進去了。”蕭衍之都不需要去猜,一下便猜到這是誰在後面搞事。
宋錦害怕蕭衍之會喫虧,擔憂叮囑:“今日考策論,對方擺明故意對你攻心!你若心態崩了,就考不好了!你心態要穩住啊!”
蕭衍之莞爾一笑,親暱地捏了捏宋錦下巴,反安慰道:“相信你相公,這點流言對你相公一點影響也沒有,我一定爭個狀元回來娶你!”
宋錦見蕭衍之還能輕松笑出來,沒受影響,松了口氣:“那我後日來接你!等你回來!”
核驗官已經敲響銅鑼,蕭衍之捏了捏宋錦的手,便提着考籃前去排隊。
第三場,會試的收官之考。
進入考場,依舊還是查浮票,檢查考籃,寬衣解帶,領蠟燭。
每一個步驟檢查下來,嚴格耗時。
當蕭衍之檢查完寬衣解帶這一步時,又遇到了厲琰。
準確地說,是厲琰故意來看蕭衍之,他很想知道,蕭衍之在面對流言攻訐,心態會如何。
流言用好了,不僅可以毀人,還能殺人於無形。
先不說蕭衍之與宸王結黨一事傳到主考官總裁耳裏,考卷會怎麼評。
就是蕭衍之受不了流言,心情一定會受影響浮躁,一旦浮躁就會失了判斷。
策論向來論國事,論帝王之政,要是蕭衍之言語不敬,寫了不該寫的東西?
呵!他都可以想象,蕭衍之不僅與會元無緣,甚至可能冒犯天威!
蕭衍之不屑再與厲琰虛僞,剛照面,是直截了當道:“你做的?”
“蕭兄在說什麼?什麼我做的?”厲琰裝傻充愣,他怎麼可能承認呢?
蕭衍之喉嚨裏溢出一聲冷笑,語出驚人:“你好像忘記一件事?你做出這件事時,已經得罪了未來天子!呵,得罪未來天子!你這是多大的勇氣?我都忍不住佩服你!我很好奇你以後下場會如何呢?”
嚇不死厲琰似的,勾脣笑道:“蕭某回去後一定洗洗眼睛,拭目以待厲兄下場!”
跟他玩攻心?別逗了!他豈會看不出來厲琰打的什麼主意!
就是現在不知,到底是誰攻誰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