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和良跺腳離開金鑾殿後,劉時政抬頭掃了一眼殿外的地煞八卦陣,發現劉和易、劉和順、劉和平、劉和泰、劉和人、劉和章等人帶着一衆元嬰真人全神貫注,大陣運轉有條不紊,一刻不停地熬煉那條孽龍的魂魄,逼得其哀嚎連連,便繼續閉目沉思。
對於三大家主的挑釁行爲,劉時政並非毫不在意,而是怒發衝冠。
越是惱怒,劉時政越心境清明。
當下正值三年一次的熬龍之期,劉家集聚了皇室所有人力,不能出現一丁點的閃失。
爲了這件大事,劉家謀劃了上萬年。
到了這個地步,哪怕那條孽龍依舊負隅頑抗,也撐不過百年。
待到百年之後,三十九天柱山完全沉沒,那條孽龍便是砧板上的魚、案板上的肉,那部無上祕法更是唾手可得。
越是到了緊要關頭,越是需要謹小慎微。
在這期間,任何事情都不能幹擾這個大計,使得上萬年的心血付諸東流。
哪怕是遇到錢通神、萬裏風和金錯刀偷偷潛入三十九天柱山這等奇恥大辱,劉時政也要將這口氣忍下去。
待到那部無上祕法入手,皇室的整體實力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才是劉家揚眉吐氣的時候。
到了那個時候,劉家不再蜷縮中州,不再隱忍不發,不再有名無實,要將這些年受過的屈辱,統統扔到無盡海。
到了那個時候,劉家不但要清算三大商會,還要與風滿樓聯手,同八大宗門逐鹿封元、問鼎九州,做真正意義上的封元之主。
到了那個時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劉家號令天下,莫敢不從!
劉家的意志,必將貫穿到封元的每一個角落!
劉家的光芒,必將照耀到九州的每一寸土地!
劉家的恩典,必將澤被到天下的每一個子民!
光武漢室、中興劉家,不但是劉時政的心願,更是劉家一萬多年來努力的方向。
爲了這個目標,劉家歷代先祖忍辱負重,被八大宗門戳脊梁骨,被天下蒼生嘲諷恥笑,一門心思撲在這個萬年大計上。
如今,這個萬年大計即將實現,劉時政又怎麼能夠因小失大?
……
一旁的坤元皇後長孫音看着沉默不語的劉時政,輕啓朱脣,緩緩說道:“陛下,那三大家族與我皇室向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這一次突然擅闖禁宮,莫非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劉時政搖了搖頭,說道:“朕以爲此事不是蓄謀已久,而是一樁意外。”
長孫音眨了眨一雙美眸:“陛下何出此言?”
“三年一度的熬龍之刑,乃是我皇朝的萬年大計,誰敢破壞這個大計,就是大漢不死不休的仇敵,遭到皇室不遺餘力的打擊。三大家族並不蠢,不會不懂得這個道理。
而且錢通神、萬裏風和金錯刀三人,個個都是修行近千年的老狐狸,心眼多的和篩子一般,平日裏養尊處優慣了,豈會冒冒失失地闖入三十九天柱山?
最重要的是三大家族貌合神離,不知道相互爭鬥了多少年,它們之間的矛盾亂成一團麻,理也理不清,解也解不開,又如何會突然之間志同心合,把矛頭對準我大漢皇朝?”
長孫音撲閃着那雙明亮亮的大眼睛:“陛下慧眼如炬,僅憑劉統領的只言片語,便能看出這麼多東西,臣妾佩服。”
“世間萬事,紛繁蕪雜。即便是遠古傳說的聖人,也不能明察秋毫。”劉時政徐徐說道:“但事皆由人爲,看人不看事,只要人看準了,便能洞察事情的來龍去脈。”
長孫音微蹙眉頭:“話雖如此,但是被錢通神他仨這麼鬧上一通,臣妾心裏總是有些不太踏實。”
“坤後若是不放心,朕便派和良查上一查便是。”劉時政淡淡地說道:“這一次的熬龍之刑還有三天,三天過後便能水落石出。”
……
順着那條長長的地道,林爲屏氣斂息,徐徐向下穿行,如同一道無聲無息的幽靈,行走在黃泉彼岸。
耳邊時不時傳來的悽厲龍吟,指引着林爲前行的方向。
地道雖然廢棄多年,但是四周石壁上的刀斧之印、道法之痕依然隱約可見。
三十九天柱山山體材質特異,既非金石,也非靈物,堅固異常,靈法難傷。
遙想當年,盜天門開宗立派之時,三十九天柱山高達萬丈,山體內部的地道曲折綿延,恐怕長達數十萬裏。
這條地道由人力開採而成,將三十九天柱山連結一體,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越往下走,林爲越是看得心驚,忍不住揣測:如此浩大的工程,多半不是出於盜天祖師梁尚真君之手。
原因只有一條——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林爲不會做這種曠日持久的苦力,想必梁尚真君也不會經年累月的操勞。
行走之際,林爲恍如夢境。
此情此景,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陌生之中隱約有一股熟悉的感覺。
思索了片刻,林爲突然如夢初醒。
這條地道與葬雀海十二沉島下的孔道,有着諸多神似之處。
都是位於地下。
都是連接多頭。
都是年代久遠。
細細品味過後,二者也有一些不同。
其一,十二沉島除去島下有錯綜復雜的迷宮外,島與島之間全都是筆直一線,兩頭大中央小。
而三十九天柱山的地道盤曲回旋,一路向下,幾乎看不到平坦徑直的景象。
其二,十二沉島的孔道貌似天造地設,而此處地道留下了諸多人爲的痕跡。
孔道蜿蜒向下,一柱香後,頭頂石壁上開始有水露出現,地上也有了一些泥濘。
林爲明白,孔道已經延伸到地下,距離三十九天柱山中央的日月靈湖也越來越近。
此時,時常響起的悽慘龍吟也越來越響亮,帶來的衝擊也越來越強大,給人一種如雷貫耳的壓迫感。
若非紫府裏的定神針守護,林爲早就被不絕於耳的龍吟迷惑了神智。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林爲對這道龍吟愈發地好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