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龍首只有一個特徵,那就是大,非同一般的大。
大到讓人難以想象!
大到讓人觸目驚心!
大到讓人無法呼吸!
林爲目視之下,這只龍首仿佛就是這天,就是這地,就是這世間的一切。
龍首浩瀚無垠,上上下下都流淌着大道的痕跡。
若是注視龍角,那麼龍角就會變得無邊無際。
若是盯着龍眼,那麼龍眼就會佔據全部的視野。
若是看向龍須,那麼龍須就又成了新的主宰。
第一眼看過去,林爲被這龍首驚出了一身冷汗,幾乎就要驅動鬥轉星移神通離開此地,太一感應篇也隨即運轉起來。
再看第二眼,龍首依然昂揚在天地之間,充斥着整個湖底。
那份驚心動魄的震撼少了一些,但依然有着強烈的壓迫感,讓人情不自禁地叩首膜拜。
到了第三眼,林爲紫府裏一根白針浮立虛空,放出萬丈光明,照耀每一個角落,將所有的不適全都抹去。
此時的龍首,已經褪去了虛幻,再也無法蠱惑林爲的心智,龍眼瞪得溜圓,都快要掉出來了。
定神針破除了幻象後,林爲終於看到了這龍首的廬山真面目。
龍角斑斑點點,龍眼無精打彩,龍須有氣無力,龍鱗黯淡無光,與先前高大威猛、不可一世的幻影形成了明顯的反差。
更慘的是龍身,僅有小臂粗細,卻長達數萬丈,死死地纏繞在乾坤兩座柱山底部,其上鱗片十不存一,根本遮掩不住醜陋的身軀。
龍身上勒出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血痕,有的已經結痂,有的還在淌血,有的舊傷未愈又添新創。
飽經滄桑、羸弱無力、傷病纏身,這個印象深深地刻在了林爲的腦海裏。
前後對比如此的強烈,令林爲一時錯愕的無以言表。
林爲目瞪口呆,老龍也是一臉的疑惑、驚訝、警惕,忍不住問道:“萬年不見,賤奴劉家的人長進了不少,居然能破解老龍的法天象地。”
林爲拱起雙手,鄭重其事地行禮:“末學後進林爲,忝居盜天門第五百七十九代門主,拜見護宗神獸蟠龍長者。”
“就你?還盜天門主?都五百多代了?”老龍玩味地笑了笑:“小子,想糊弄老龍,也要走走心,找一個正兒八經的理由吧!這一招,你那王八蛋祖先在萬年以前就已經使過了。”
林爲摸了摸鼻子:“長者可是懷疑後進乃是劉家之人假冒?”
“不是懷疑,而是肯定!你這小子細皮嫩肉,味道一定比那幾個要好一些。”老龍眨了眨眼睛:“一萬年了,賤奴劉家又用這一招,來給老龍送點心來,看來老龍真是時日無多了。”
說着,老龍昂首望天,流露出濃濃的惆悵。
“長者有疑,後進理應解惑。”
林爲說完,揚起左手,凝出一枚誅神刺:“這一次,長者應該相信後進了吧!”
老龍還是一臉的懷疑:“學的可真像,看來你們劉家爲了盜天絕學,還真是處心積慮。”
“若是長者信不過這枚誅神刺,那這個總該不會質疑吧!還有這個、這個……”
林爲一邊說着,一邊接連祭出了幻神罩和定神針,最後還施展分神訣,幻化出一道幻象。
那幻象和林爲如出一轍,不但身形一模一樣,連絲發、肌膚也毫無差別,好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
幻象和本體站在一起,簡直比欒生雙胞還要相像。
“當真是盜天門主?”老龍瞪大了一雙龍目,來來回回甄別了好久,這才喜極而泣:“蒼天有眼!天道輪回!真君顯靈!盜天不絕!”
時隔一萬五千八百年,老龍終於再見盜天傳人,當即激動得不能自已,一雙龍目緊緊地閉了起來,兩行熱淚無聲流下。
林爲默默地站在旁邊,看到當年威風凜凜的護宗神獸,變成如今這般模樣,也是感慨連連。
良久,老龍才從激昂的心境中平復過來,蹣跚着身軀匍匐在林爲身前:“門主,老龍失責,護宗無力,沒有提前洞察賤奴以下犯上的奸計,更不能擊退來敵,守護三十九天柱山的安寧。老龍罪責深重,還請門主責罰!”
“盜天沉淪萬載,致使長者受困,遭受賤奴折磨,長達萬載之久,其責不在長者,而在盜天。”林爲連忙上前扶起,鄭重地說道:“長者守護盜天有功,盜天庇護長者不力,是盜天對不起長者,而非長者對不起盜天。”
一老一小對立,一龍一人無言。
一個代表着創始、守護,一個寓意着傳承、希望。
相差一萬多年的盜天門兩代人,終於在這裏相逢。
“多謝門主不罰之恩。”老龍甩去淚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林爲:“真好!真好!真好!”
一連說了三個真好,老龍終於如釋重負,不用再去背負傳承盜天絕學的重擔。
正在此時,頭頂突然傳來了一聲大叫:“孽畜,一個時辰已過,準備迎接最後一波洗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