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孟惜棠也來到了宴會之上。
宮宴暢紅雲,紅遍離支樹。
殿內的金漆雕龍寶座上,蕭寒夜身形極爲修長,穿着一件黃色直裰朝服,腰間系着犀角帶,只綴着一枚白玉佩。
明黃色的長袍袖口與領口都鑲繡着銀絲邊流雲紋的滾邊,烏黑的頭發束起來戴着頂嵌玉小銀冠。
而銀冠上的白玉晶瑩潤澤更加襯託出蕭寒夜的頭發如同綢緞,身體挺的筆直,整個人中又透着與生俱來的高貴。
紫宸殿底下歌舞升平,舞女們衣袖飄蕩;樂人們鳴鍾擊磬,樂聲悠揚。
臺基上剛剛點起的龍檀香,煙霧繚繞。深深宮邸,奢華醉人。
蕭寒夜輕輕瞥向衆人,落到孟惜棠身上,又隨意收回視線,轉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坐在席上的蘇妲己抬頭望向蕭寒夜,不禁感嘆道,怪不得他會是該位面的氣運之子。
蕭寒夜姿儀妙美,整個人風神俊朗,動作隨性卻有股難言的氣質,如同遺世獨立的謫仙。
可他偏偏又是燕赤國的皇帝,生了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連他的眉梢裏都含着寒霜冷冰,說不出來的冷意沉沉。
這時,宴席上突然傳來一陣粗獷無禮的聲音:“皇上,這麼多的美嬌娘,也不出個節目逗大夥一笑?”
說這話的人是蕭寒夜的二叔蕭獰,本就是粗人一個,胸無筆墨。但是他的手底下卻掌管着燕赤國最多的軍隊,地位不可謂不高。
就連皇上和厲王都要賣他幾個薄面,不敢對他輕舉妄動。
所以蕭獰平時就借着自己康王爺的身份和滔天的權勢胡作非爲,強搶民女。
因着他是皇親國戚,尤其還是當今皇帝陛下的親叔叔,朝野上下無人膽敢誓死進諫,因此康王爺也變得更加無所顧忌。
而前世蕭寒夜可憐他是自己的二叔,對他手下留情,結果最後康王卻是臨陣倒戈,投靠到了厲王一派。
“哦,叔父,在場的各位可都是名門世家的小姐,可不要太過無禮。”
蕭寒夜淺笑安然,說出的話卻帶有明顯的壓迫感。
可惜康王蕭獰此人沒有眼色,繼續開口:“皇上,今天也算是家宴。家宴上晚輩給長輩獻禮,不也算是應該的嗎?”
蕭寒夜沒有說話。
而一旁的謝丞相見狀,心裏了然。立刻望向康王,臉上帶着諂媚:“那是自然,晚輩給長輩表演那可是她們的榮幸……”
“既然如此,就從你家的女兒開始吧。”康王聽到這話,心裏頓時神清氣爽,臉上的肥肉都抖了抖。
謝丞相首先看向了庶女謝菲菲,示意她自己主動點,別惹怒康王。
而謝菲菲頓時感到不妙,要是她今日真的獻藝了,那不就和那些卑賤的舞女相提並論了嗎?他日,她肯定會被京城上下唾棄的。
不!她絕對不可以上臺表演節目的。
於是謝菲菲立刻望向了厲王的方向,希望對方可以替她說話,不要讓她身敗名裂。
誰料蕭宇軒一直躲閃着她投來的目光,不敢看她。
畢竟對於蕭宇軒來說,康王蕭獰才是他必須拉攏的人,而謝菲菲不過只是個對他有意的庶女而已。
謝菲菲頓時心如死灰,只不過當她想到了什麼之後,立刻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幾個頭。
“啓稟康王,臣女只不過是一個小小庶女,身無才藝,比不上姐姐的聰敏機慧。若是臣女冒昧了,請恕臣女無禮。”
蘇妲己不由自主得想笑,謝菲菲這話可真是好算計,康王愛面子人盡皆知,於是她便說出這話來。
一來是謝菲菲想要讓康王先選擇丞相府的大小姐謝嬌嬌,這樣她就不會被大家恥笑。二來是給了自己一個臺階下,不會被父親太過爲難。
只不過——
謝嬌嬌愚笨,卻不是個傻子。
“不,我不要,我才不要給那個……”謝嬌嬌聽到這話,整個人立刻慌了,下意識地口不擇言。
而謝丞相聽到這話,卻也不得不將一巴掌甩到了自己最心疼的女兒臉上。
“放肆!休得對王爺無禮!”
緊接着,謝丞相便跪在地上朝康王謝罪:“王爺恕罪,我這女兒嬌生慣養久了,連基本的禮儀都忘光了,請您恕罪,我到時候一定好好教訓她——”
“哼,你的好女兒剛剛說的話,聽起來倒像是她的心裏話……我不管了,我就要世家嫡女出來給本王獻藝……”
康王爺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人,現在的他可不會那麼輕易地妥協。
而謝家父女現在簡直就是有苦難言,欲哭無淚。
正當謝嬌嬌心死,準備上去獻藝的時候,就聽到後面傳來一句冷若冰霜的話語。
“王爺不是要讓世家嫡女出來獻藝嗎?本郡主怎麼也算得上吧?”
謝丞相轉身一看,竟然是長樂郡主孟惜棠。與此同時,康王也朝着她的方向看去。
剛才孟惜棠一直躲在偏僻的角落裏, 並沒有讓康王看見她的臉。
而其他人也不會總盯着她這邊看,所以之前還未有人注意到她,只有蕭寒夜時不時往她這邊瞥一眼,又很快收回視線。
“紫雲……”
康王下意識地喊了一句,話裏帶着惦念和迷戀。
蘇妲己輕輕一拜,“王爺認錯人了,我乃燕郡王嫡女,先帝親封的長樂郡主孟惜棠。”
“燕郡王嫡女,燕郡王嫡女,莫不是紫雲的女兒……怪不得……怪不得……”
蘇妲己從系統那裏知道,康王蕭獰和自己的父親燕郡王孟長庚當年都追過孟惜棠的母親——趙紫雲。
而趙紫雲不僅是趙大將軍的嫡長女,而且還被譽爲“燕赤國第一美女”。
奈何趙紫雲卻在生完孟惜棠之後不久,也很快便香消玉殞了。
由於孟惜棠年幼,過去又隨着父親一起出席宮宴,所以及笄之後並未和康王打過真正的照面。
康王蕭獰則是透過孟惜棠這張美貌驚人的面龐,看到了自己一直都想要看到的那張臉。
“既然如此,本王便允許你上臺表演了。”
“不可——”
金漆雕龍寶座上的蕭寒夜頭次有了發怒的跡象,立刻出聲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