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心懷愧疚，乖乖服從。

一個暗藏心事，表面君子。

一路上，兩人並肩作戰，合力闖塔，默契非凡，效率極高。

然而，到了第九十層塔之後，他們就有些喫不消了。

幽冥祕境內，修爲最高的衛瑾瑜，也只有元嬰大圓滿的修爲。

可最後十層塔，至少需要出竅修爲，才能輕松應對。

許多闖塔之人，到了第九十層塔，只能空手而歸，不得不打退堂鼓，去祕境裏尋找其他稀有寶物。

蘇言傾來此祕境，一爲師尊尋藥，二想獲得奇遇，三想幫宴鬱解決蛟龍化生的問題。

而幽冥祕境裏，似乎隱藏着不少祕密。

幸好，後面每闖一層塔，得了什麼好喫的，她都扔進空間。

魔花喫人嘴短，倒也願意伸出援手，告訴她每一層塔裏面的機關和奧妙之處，也算是幫了大忙。

它嘴巴不饒人，嫩綠枝條叉腰哼唧：

“╭(╯^╰)╮哼，要不是怕你不帶我出去，誰愛幫你指點迷津啊！”

“回頭有了好喫的丹藥，記得都要上供給我喫，我可不是白幹活兒的！”

“這幽冥老賊，可是在最後幾層塔裏留了好東西的。”

蘇言傾瞪大水瑩瑩的眸子，“這一路闖來，但凡是好東西都給你喫了，還能有更好的？”

千年魔花小孩子心性，哄高興了全盤託出。

“幽冥老頭喜歡八這個數字，好東西都在尾數八的樓層。”

“下一層就是第九十八層塔，定然有好東西。你是冰雷雙靈根，倒是走了大運。”

蘇言傾心動了，繼續誘哄。

“你可真厲害，怎麼什麼都知道呀？”

“聽說木系靈植最喜歡喫天地玄靈丹，回頭我給你多煉幾爐，好不好？”

魔花得了許諾，立刻出賣了前主人。

“幽冥老頭就是冰雷雙靈根的劍修，他飛升前，搜羅了大批奇珍異寶，爲的就是找到和他靈根相同的後輩。”

“若你不是冰雷雙靈根，就算得到了這珍稀寶物，也無法帶出塔外。”

“畢竟千年玄冰，萬年神雷，都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還未進入塔內，蘇言傾就滿懷期待。

然而，等真正踏入第九十八層塔的時候。

蘇言傾突然感受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

寒冰之氣如萬年皚皚大雪，緩緩飄落。

整片虛妄之塔，全都是綿延不絕的銀裝素裹，肅殺的寒冷，滿天的冰雪，遺世而獨立。

“千年玄冰，在雪山之巔嗎？”

蘇言傾本就是九陰之體，不懼嚴寒，一入塔內，只覺丹田處的元嬰越發躁動起來。

看來......是真有好東西在裏面。

“衛公子，你還好嗎？”

蘇言傾忽然意識到，佛修陽剛之氣最重，應該也不畏懼寒冷吧？

自從兩人說開後，衛瑾瑜提的第一個要求，就是以後不許再喊他前輩。

蘇言傾不想多生枝節，更想拉遠兩人間的距離。

她便選了最疏遠又合適的稱呼——衛公子。

可過了許久，身後都沒有回應。

倒是魔花激動得要命，在空間裏哇哇亂叫：

“蘇言傾，你快衝啊！那上面不光有千年玄冰，還有我的好兄弟！”

“上千年的雪山之蓮，可是能幫你提升實力的好東西！”

蘇言傾注意力被轉移，蹙着眉心反問道：

“它是你好兄弟，怎麼還慫恿我去抓它？死對頭還差不多吧？”

魔花哼哼唧唧，別扭極了：“你這個靈泉空間裏的泥土養分挺好的，比這個幽冥塔強多了。”

“而且有人陪着說話，比呆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可好多了。”

蘇言傾搖了搖頭，大步朝着山頂爬去。

她剛要踏入山腳時，又回頭望了一眼身後。

鵝毛大雪，紛紛而落，反射出一地的白光，差點讓她得了雪盲症。

“衛公子，你去哪裏了？”

空寂悠遠的聲音，回蕩在冰雪平原中，始終沒有回應。

正當她心緒不明時，頭頂上方卻傳來男人不帶煙火氣的清越音色。

“傾兒，快上來，這裏有玄機！”

蘇言傾不習慣對方這麼喚她。

可她還未提出意見，對方就一臉愁容，似乎很沮喪的模樣，薄紅着臉頰，微微垂首：

“私下這麼喚，也不行嗎？”

蘇言傾：......

她莫名內疚，不敢拒絕。

可等她順着聲音爬上半山腰時，衛瑾瑜的嗓音又從更高的地方傳了過來。

“傾兒，你走錯路了。”

蘇言傾皺着眉頭，語氣肯定：“不對，有古怪。”

她兩指捏着符籙，長袖翻飛，朝着上方擲去。

“轟隆——”

結界與符籙的撞擊聲響起。

果然，不是衛瑾瑜消失了。

而是她，從踏入這層塔的時候，就入了幻陣之中。

這時，一個寂寥空靈的小奶音響起。

“哼，看不出來，你這小小女娃，倒還有兩分眼力見。”

“你要尋的情郎就在我這裏，破了結界就上來找我吧。”

“一個時辰內，若是結界未破，我就將他當成花肥給喫了。”

蘇言傾先是一羞，又是一驚，最後惱怒地向魔花套話：

“你不是說它是什麼高山雪蓮嗎？不應該清冷高潔嗎？”

“怎麼動不動就做花肥的，殺氣好重，哪有你半分可愛！”

魔花聽到這變相的誇獎，很是受用，贊同道：

“我也有八百年沒見它了，哪會知道它現在殺氣騰騰的。”

“不過，從以前我就喜歡當月老，撮合有情之人。”

“可小雪不一樣，它最討厭看見道侶之間黏黏糊糊的，立志要拆散一百對道侶。”

“所以，你得趕緊破了結界。小雪從不說謊的，它說獻祭花肥，是真會喫人的。”

蘇言傾指尖一抖，顧不得地上寒涼，席地而坐，悶頭研究陣法。

衛瑾瑜既是爲她還俗，破了多年的佛心。

她不能給他情意，就還他一條命。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她並非無情，而是不敢有情。

大道三千，悟透玄機，情之一字，最是傷人。

無情便是有情，離開才會灑脫，不留半分遺憾。

“衛瑾瑜，你等我。我答應過小嬋，會保護你，就絕不會讓你在這裏成了花肥。”

蘇言傾拿出冰玉棋盤，一顆顆放入棋子，按照眼前的方位，一點點布局推演，宛如秋水的雙眸，灼灼凝視着棋盤。

只要尋到陣腳，破陣僅在一瞬。

此處陰寒幽冥，衛瑾瑜服用了抑制修爲的丹藥，定然堅持不了太久。

她能思考的時間不多，必須速戰速決。

不得不說，謝清玄在陣法上的造詣，出神入化。

他教她的幾個最基礎破陣法，竟然都能幫助她找到一枚陣腳。

然而，這個陣法一共有十八個陣腳，她還缺最後兩個，死活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