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雲海的話,擲地有聲。
蘇言傾沉默良久,想起被軒轅無道當成棋子的慕容逸,袒護道:
“慕容秋燕當年拋棄了慕容逸,是無極宗替她養大了兒子。”
“如今她替慕容逸走上一遭,難道不是爲人父母應該做的事嗎?”
“慕容逸在魔界忍辱負重,傳遞情報的時候,你們怎麼沒跳出來,說要跟他斷絕關系?”
“不就是想利用慕容逸博個好名聲嗎?”
“誅殺邪魔的事情,我會去追查。但等我救回慕容秋燕後,你必須當面向慕容逸道歉!”
蘇言傾冷着一張臉,毫無懼色地呵斥道。
一雙使世間萬物都黯然失色的淺棕色眸子裏,閃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那是龍氣的浸染,令她眼中散發出來的威壓,有股令人不敢直視的氣勢。
慕容雲海氣得牙齒咯咯作響,身體卻抵擋不住龍氣的氣場,有些發顫。
一旁的僕人早已瑟瑟發抖,低聲下氣地勸道:
“大少爺,求您別再發少爺脾氣了。您也不看看慕容家現在是什麼境地!”
“遇到危險時,那羣旁枝近親都躲得遠遠的,一個都幫不上忙,還順帶卷走了不少藏寶閣裏的法寶和靈石。”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難得蘇小姐不計前嫌,願意幫忙救回家主,您還不趕緊道謝。”
“您難道忘了,她失蹤之後,替她出頭的勢力有多少啊?慕容逸可以得罪,這蘇言傾萬萬不可得罪啊!”
僕人也不知道是故意說給蘇言傾聽,還是勸慕容雲海收斂脾氣。
總之,慕容雲海無奈地深吸一口氣,朝着蘇言傾抱拳道歉,“是我怒極攻心,出言不遜。”
“蘇小姐,若是能救回母親,我會遵守諾言的。”
蘇言傾無意多言,微微頷首,“還有一事,我出現在這裏的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
“我暫時不想泄露我的行蹤,三日後若是我沒有回來,你再向外界透露,我曾經路過此地。”
慕容雲海不懂其用意,但如今無人肯幫忙,最後一根救命草,還是得好好抓住。
“我知道了,你的事情我不會多嘴。”
蘇言傾繞着慕容世家巡視一周,收集了不少邪魔留下的氣息和痕跡。
臨走前,她多嘴問了一句。
“那羣邪魔爲什麼要懸賞慕容逸?是爲了扶持傀儡魔尊上位嗎?”
慕容雲海想起蘇言傾有三月沒接觸外界的消息,連忙解釋道:
“上次妖界大戰中,軒轅無道毀滅的並非真身,他的本體還在魔界。”
“據說他吞噬了重傷的姜奚寧後,實力又恢復了巔峯,再度統治了魔界。”
“如今魔界已是三足鼎立之勢,而慕容逸身上似乎隱藏了什麼重要的法寶,全魔界的人都在高價懸賞他。”
“軒轅無道還沒死?”
蘇言傾怔了怔,冷空氣驟然席卷。
“那另外兩方的勢力是......”
慕容雲海上次並未參加妖界大戰,因此沒有親眼目睹蘇言傾的慘狀。
但他還是知道陸玄墨和蘇言傾之間的八卦。
果然,女人還是忘不掉背叛她的男人。
他嗤笑一聲,臉上流露出不屑的神情,“陸玄墨從軒轅無道手上硬生生奪走了八萬魔兵。”
“不僅如此,他還挑撥了威猛山和軒轅無道之間的關系,讓威猛山也反叛了。”
“現在威猛山以謝甲爲首,獨據西方魔界。陸玄墨則是佔有了魔殿,將軒轅無道給趕了出去。”
“腹背受敵的軒轅無道,幸好積攢了兩百年的人脈,還是有不少追隨者的。”
“聽說那一夜,堂堂魔尊不但戰敗,還被陸玄墨給砍斷了一只手,灰溜溜地逃跑了。”
“那羣邪魔擄走我娘的時候,沒提及是哪方勢力,但他們昨夜剛走,應該還來得及追。”
“我還要在修真論壇上廣發英雄帖,就不耽誤蘇小姐的時間了。希望你能盡快追上兇手,還慕容家一個真相。”
慕容雲海說完後,一瘸一拐地走進斷垣殘壁。
蕭瑟的背影,哪裏還看得出三月前的瀟灑不羈,風流倜儻。
僕人駐足良久,趕忙跟上,殷切道:“大少爺,等等老奴,您可別摔倒了。”
萎靡不振的少年,低吼着:“囉嗦。”
嘴上不依不饒,可他還是放緩了腳步,等僕人攙扶上他。
看着一老一少離去的模樣。
蘇言傾垂下長睫,轉身御劍飛行。
她心中已有計較。
恐怕,魔界高價懸賞慕容逸,又是爲了拿他當祭品吧。
想起許久未聯系的威猛山四兄弟,蘇言傾眼前一亮。
當初那四人說好欠她一份恩情,不知道現在實力壯大了,還做不做數。
也罷,先傳音問問情況,總比一頭霧水地衝進魔界的好。
至於,大師兄的事......
蘇言傾想起那晚告白時,一向溫潤如玉的少年,紅着眼求她別走,一度崩潰到要囚禁她的地步。
她以前也從未談過戀愛,實在不懂對方爲何對她如此偏執。
而且那種下作的手段,簡直無法想象......會是大師兄能做出來的事。
希望牧星宇那邊,還能再幫忙拖上一段時間吧。
不然,師尊和爹爹一定會扒了大師兄的皮。
蘇言傾不知道的是,沐雲辭的皮還沒被扒掉。
牧星宇已經快被自己的親大哥,給追得快要吐血了。
***
半月前。
沐雲辭像往常一樣,端着沾着露水的靈果,自己親手烹飪的靈食,站在牀沿前。
“小傾,師兄今日給你做了最愛的靈魚羹。別天天趴在被窩裏生氣了,看我一眼,好不好?”
溫潤少年穿得極爲單薄,結實的胸膛上若隱若現,冷白的肌膚如玉生光。
爲了討少女歡心,沐雲辭甚至願意出賣美色,只求對方一眼垂憐。
但很可惜,分身不喫這套。
她老老實實按照主人的要求,只要沐雲辭來房間裏,就躲在被子裏不出去。
果然,對方根本不敢肆意妄爲,反而越發小心翼翼。
沒得到分身的首肯。
沐雲辭每晚只敢站在門前,一遍又一遍地敲門,小聲訴說着,自己有多愛她。
可分身只覺聒噪,幹脆屏蔽了聽覺,呼呼大睡起來。
沐雲辭眼神黯淡,連續堅持了兩個多月,終於忍不住了。
他開始變得強勢起來,每天早上用磁性溫柔的嗓音叫醒蘇言傾。
對方不肯搭理他。
他就去小廚房搗鼓她最愛喫的美食,放在牀前,一點點地誘惑她。
若躺在牀上的是蘇言傾本人,說不定還會趁人不在,偷偷嘗兩口。
可分身沒有任何真情實感,只會遵從主人的意志,雷打不動地裝死。
終於,沐雲辭的耐心也在今天給磨完了。
他俯下身,用修長如玉的指尖,動作優雅的撩起被子,低哄道:
“小傾,你連最愛的靈魚羹也不肯喝嗎?”
分身甕聲甕氣:“不喝,你能不能滾遠點。”
沐雲辭被罵,臉上依舊掛着溫溫柔柔的笑意,眼底卻翻湧着陰翳。
“那師兄,親手喂給你喝,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