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傾用的九道雷劫中，夾雜了珍貴的龍氣和雷靈之力。

其實，看到陸玄墨那副死不開口的樣子，蘇言傾就猜到了一半。

對方沒有背叛她，甚至那副病殃殃的模樣，多半也和她有關。

可對方又成了悶葫蘆，什麼也不肯告訴她。

蘇言傾這才生了想要試探的意圖。

崔鶯鶯喊她來這裏等着，恐怕就在不遠處看着呢。

陸玄墨不是不說嗎？

那崔鶯鶯肯定知道內情的。

她又不是聖人，憑什麼別人捅了她一刀，她還不能生氣了？

九玄雷劫是好東西，能幫助陸玄墨先淬煉體內的毒素。

不過也夠陸玄墨喫一壺的了。

那裏面蘊含的九玄雷電，就算是鍛體之軀，也難以承受。

而崔鶯鶯也的確如她所料，將所有的事情全盤託出。

蘇言傾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其實，在彎刀刺透她丹田的那一刻，她是也有感覺。

感覺體內似乎有什麼東西，順着刀尖遊走了。

她原以爲是陸玄墨在汲取她體內的修爲。

她萬萬沒有想到，會是什麼因果咒。

而且，這莫名而來的因果咒，竟然能在短短一年內就摧垮一個合體後期的修士。

如果這個咒術沒有被陸玄墨轉移走。

是不是……癱坐在輪椅上的人，就是她了？

不，她應該已經死了。

想到這裏，蘇言傾渾身寒涼刺骨，如墜冰窖。

九道雷劫的聲音消散，陸玄墨也漸漸恢復了清醒。

崔鶯鶯看了眼已經劈成黑炭的陸玄墨，知道自己很快要大難臨頭，找了個借口趕緊溜了。

“前殿還有很多事務沒有解決，我得先去處理了。”

蘇言傾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並沒有聽到。

等她回過神來時，後山只剩下她和一位渾身焦炭的俊美男人。

陸玄墨被劈得渾身赤裸，木質輪椅也成了一堆木炭。

最好笑的是，他竟然用了最後一絲氣力，護住了自己的頭發。

蘇言傾哭笑不得，閉上眼用靈力幫對方施了個淨塵訣，並且爲他換好衣服。

她沒有木質輪椅，但可以用飛行法器代替輪椅，支撐陸玄墨的雙腿。

向來高傲帷幄的男人，如今只能靠外力行走，甚至......用種田來調整心態。

蘇言傾的眼睛都微紅起來。

她摸了摸陸玄墨的膝蓋，輕聲問道：“疼不疼？”

她從沒想過，陸玄墨會變成瘸子。

陸玄墨，他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他應該意氣風發，運籌帷幄，成爲新上任的魔尊。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毫無活下去的念頭。

所以，蘇言傾要給他制造一個機會。

而那道雷劫，就是她送給他的最好禮物。

蘊含着龍氣的天階雷劫，能極大的洗筋伐髓掉陸玄墨體內的病竈。

“只是不想你看見我這副樣子。”

陸玄墨低垂着頭，臉上是久病沉痾的病氣，有些憔悴有些頹敗。

“不怎麼疼，噬心蠱比這個要疼百倍。”

輕飄飄的一句話，帶過了。

蘇言傾心中起了波瀾，似乎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你，是不是......”

如果只是同伴，陸玄墨根本沒必要隱瞞，直接告訴她身上的因果咒，讓她自己解決就好了。

這麼大費周章的刺傷她，又躲在魔界自己舔舐傷口。

蘇言傾只是沒有情絲，斷了姻緣線，但她不是傻子。

除了喜歡她，沒有別的原因。

“小言，不要問。”

陸玄墨低沉沙啞的嗓音，透露出一股不自信的意味。

他是個廢人了，有什麼資格說出喜歡她的話，更不想加深她的負罪感。

從一開始，他就沒想讓蘇言傾知道這件事。

千算萬算，他沒算到崔鶯鶯是個多嘴多舌的人。

小言。

剛才也是這麼喊她的。

蘇言傾就這麼靜靜地望着他，似乎看懂了他的眼神——我不想要你的同情和憐憫。

陸玄墨是驕傲的，同情只會貶低他。

蘇言傾換了個話題，“軒轅無道爲什麼非要慕容逸？我來這邊是受人之託，不過你們似乎另有計劃？”

“他喫掉了姜奚寧的神魂和修爲，就要承受修羅族的反噬和詛咒。這件事我也是之後才知道的。”

“修羅族的邪功中有一件功法，叫輪回獄，就是爲了防止被人吞噬魂魄，同時還能反過來牽制住吞噬它的敵人。”

“輪回獄，會讓軒轅無道日日夜夜，被無盡的怨恨和魔氣侵蝕身體，直到他堅持不住，被魂魄反噬。”

蘇言傾想起威猛山等人的再三囑託，“所以你讓崔鶯鶯半路帶走我，其實是怕威猛山的人，護不住我？”

陸玄墨點點頭，“小言，我的時日不多了。我想將魔界清理幹淨以後，送給你。”

“等你當上了真正的魔界之主，再也沒有魔修敢覬覦你的九陰之體了。”

“崔鶯鶯會是你最好的幫手，她的能力很出衆，對你也很忠心。”

陸玄墨說的是肺腑之言，他將自己最珍視的東西，親手捧給自己心愛的人。

龍氣只能消除一部分他的病竈，卻不能幫他重煥新生，他還是會死。

因果咒，無咒可解。

蘇言傾站起身來，用平等的眼神看着他。

“陸玄墨，我不喜歡躲在別人的身後。我很感激你爲我做的一切，但我回報不了你想要的感情。”

“因果咒的事我會去查，我會盡量幫你延長壽元，這是我欠你的。魔界，我也不稀罕。我想要的東西我會自己去奪。”

“軒轅無道我自會去殺，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但你如果還將我當成同伴來看，就不要再將我視作手無寸鐵的弱女子。”

她的眼神很堅定，她的性格很堅強。

陸玄墨最初喜歡上的是她的外貌，臣服於的卻是她的內在。

她有點小貪財，但修真界搶奪天材地寶，本就是平常事。

她有點小驕傲，從來不喜歡輸給比自己強的人。

寧可累到不行，也要追求完美。

她很堅強，遇到挫折很快就能舉一反三，想到對付敵人的方法。

最重要的是，他在她眼裏看到了清澈。

別人追求最強，是爲了追求權勢、美人、欲望。

而她變強，似乎只是爲了自保和好奇。

對，就是好奇。

她好奇這個世界，好奇自己的命運和未來，好奇飛升後會怎麼樣。

這一點才是真正讓陸玄墨感到疑惑的地方。

她......好像隨時會離開這裏一樣，所以才不斷地汲取知識，探索未知的法術。

現在的陸玄墨還未激活仙界的記憶，卻已經將蘇言傾的底細了解的八九不離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