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赫連樗雪決定一人扛下所有戰火的時候,就從沒想過要活着回到修真界。
他和謝清玄、衛瑾瑜一樣,都有必須要報的仇。
家族滅亡的仇恨,是支撐着他們一路變強的動力。
他們來魔界不光是爲了替蘇言傾消除後患,同樣也是爲了自己而戰。
像他們這種修煉了幾百年的強者,心中的感情分大愛和小愛。
大愛,是責任,是對修真界和無極宗的責任。
小愛,是私情,是對蘇言傾的偏袒和愛重。
他愛她,更重她。
尊重她想要走的路。
也尊重她最後的選擇。
因爲沐雲辭的事情,讓赫連樗雪成爲了局外人,也看清了蘇言傾的心。
他的傾傾,志不在小愛。
她想要飛升仙界,長生仙途。
情愛於她而言,只是虛無縹緲的阻礙。
一向佔有欲極強的赫連樗雪,選擇了後退與成全。
他會爲她掃平一切障礙,做她的踏腳石,殺了軒轅無道。
赫連樗雪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他單槍匹馬挑開了無忘城的結界,接受合體期強者的車輪戰。
所向披靡,強大肅殺。
他想引蛇出洞,將軒轅無道騙出來合力圍剿。
但赫連樗雪才兩百歲,心機城府到底還是不如軒轅無道老成。
這種激將法,如果在軒轅無道最強盛的時候用,說不定還有效。
但現在的軒轅無道,魔力潰散,日夜飽受神魂撕裂的痛苦與折磨。
他的自傲被磨滅光了。
簡而言之,軒轅無道變得很怕死。
即使遭受了巨大的挑釁,他也害怕得不敢出去。
赫連樗雪獨自一人鏖戰了一天一夜,身上掛滿了傷口,靈力也快要耗盡。
軒轅無道還是龜縮不出,不敢應戰。
他們的第一項計劃宣告失敗。
這個時候,在魔界潛伏已久的白子畫,終於傳來了消息:
“赫連,不必強撐,可以撤退了。我找到突破口了。”
赫連樗雪眉頭輕蹙,凌厲的劍光如流星墜雨而落,洋洋灑灑地朝着對面擲出萬道劍芒。
趁着魔修忙於應對的功夫,赫連樗雪給自己貼上一道隱身符籙,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他不會做無謂的犧牲。
軒轅無道沒死之前,他還得繼續守護他的傾傾。
傳音那邊,白子畫繼續說道:
“無忘城的結界,源自三百年前魔皇親手設計的六星南鬥陣。陣法共有六個陣腳,每個陣腳都需要一位合體期以上的強者坐鎮。”
“多虧你吸引住了不少戰火,讓他們不得不採取車輪戰,有一處陣腳剛好沒人守,可以突破。”
“我和謝清玄會負責破開結界,集結修士的事情就交給你和衛瑾瑜了。”
赫連樗雪皺了一晚上的眉頭,終於放開了,淡淡道:“知道了,你們多加小心。”
冷峻溫柔的他,眼底浮現出勢在必得的強勢。
赫連樗雪一邊聯系上衛瑾瑜,一邊拿出一大把丹藥吞服而下,盡快恢復傷勢。
“衛瑾瑜,該亮底牌了。我先回一趟魔淵,召集魔獸。”
此時的衛瑾瑜正在修真界與魔界的交界處,設置了單獨的據點——流雲鎮。
清冷溫和的男人,一身華服矜貴高雅,面上不顯分毫慌張,嗓音如冰撞玉,令人心神穩定。
“辛苦,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
衛瑾瑜掛斷傳音後,俊美的雙眸輕斂,頭疼地撥弄着指間的白菩提佛珠。
實際上他快忙瘋了!
整個修真界的隊伍,現在全部聽由他和虛竹調遣。
自從決定要策劃對魔界的反攻戰之後,千佛寺隱隱成了衆人的主心骨。
無極宗雖是昆侖派出身,到底只剩蘇霄峯一人,扛不起修真界的重擔。
而千佛寺不同,它不受任何勢力的動搖,永遠保持中立。
殲滅魔修,匡扶正義,一直是千佛寺的宗旨。
再加上四大世家與各門各派利益交錯復雜,很難服衆。
雖說千佛寺與蘇言傾有匪淺的關系,但蘇言傾的身份放在那裏,沒人會置喙。
虛竹自從吸收了崖底的佛骨力量後,就突破了大乘期,已經是修真界數一數二的強者。
由他來號令衆修士,再合適不過。
但他精修佛法,卻不擅長排兵布陣,於是交由衛瑾瑜來安排。
這一次,借着蘇言傾失蹤的由頭。
修真界演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戲,迷惑了魔界的探子,才獲得了這麼好的時機。
收到赫連樗雪的訊息後,衛瑾瑜手持舍利子,催動混音令,號召全修真界的義士。
只見那混音令化身成一面巨大的擴音法器,淺棕色的光芒如雷雲擴散,如冰撞玉的聲音響徹修真界每一處角落。
衛瑾瑜威嚴道:
“諸位修士聽令!即刻前往流雲鎮集結隊伍,共同圍剿無忘城,誅殺軒轅無道!”
說完,語氣一頓,“爲防宵小作祟,每個門派都有單獨的暗號,答對暗號者,方能參與此次圍殺。”
“無忘城一切法寶祕籍,全部收繳,論功行賞。千佛寺不參與瓜分行列。”
這句話更能鼓舞修士們要戰鬥的決心。
天底下沒有願意白幹活的苦力,修士們也是有着各自的算盤。
剿滅魔修,是大義所在,靈石法器祕籍,算是他們的戰利品。
而千佛寺都是出家人,功利心不強,沒有搶奪的欲望,很適合當組織者。
更重要的是,衛瑾瑜早已還俗,他這句話同樣代表了衛家也不參與戰後行賞。
一時間,大家士氣大振,整裝待發。
***
另一邊,蘇言傾戴着半邊白金面具,從魔殿出發,圍剿軒轅無道的魔修隊伍。
路上,崔鶯鶯爲她分析路線圖,以及接下來要部署的兵陣。
“這兩個隊伍我們只能分開圍剿,威猛山的人一位朝着西南方逃跑,一位向着東北區域跑。”
“西南方是威猛山的地盤,那邊壓力會小很多,很適合你發揮。”
崔鶯鶯知道蘇言傾是想要參加一場戰鬥來歷練身上的龍氣,但她並不想讓蘇言傾陷入危險中。
有威猛山的助力,這場一挑多的戰鬥,危險性並不高。
但她和陸玄墨一樣,都犯了一個重要的錯誤。
他們都低估了蘇言傾本人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