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向晚醒來的時候眉目間已經提前帶上陰鬱，他閉着眼睛，沒有着急睜開，耳邊很靜，他不擔心，容血不會放他一個人的。

他蜷縮着身子，翻了個身，抬手擋住了眼睛。

後脖根一陣酸疼，酸的他眼皮發熱，容血手上有分寸的，他偏偏選擇讓他疼着，這就是明顯的拒絕姿態。

容血想不明白，他思來想去，他沒想通，他想不通。

容向晚眼睫抖動的時候容血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他收斂起性子耐着脾氣打算跟容向晚談談，誰知他竟是連眼睛都沒睜開背對他完全沒有看他動作。

怎麼鬧上脾氣了？

“小狗。”他喊了一聲。

容向晚沒反應。

容血皺眉，走了過去，“阿晚。”

依舊是沉默，容向晚不想搭理他。

這個結果讓他很不滿意，他認真地說：“我在叫你。”

“……嗯。”容向晚回應了一聲，坐了起來，他抬眸看了一眼容血，冷淡地又往後挪了些，保持在禮貌的距離。

談不談什麼的此刻已經不重要了，容血臉上有意做出的溫柔盡數沒去，他冷聲道：“看着我。”

“……”

容向晚沒動，仿佛抬頭看他一眼要花費多大力氣，耗費多大精力一樣。

容血抬手強硬地把容向晚的臉掰過來，憤怒的情緒在看見他臉上的表情時突兀地停滯在半空，上不去下不來，留了片刻，陡然消散了。

容向晚眼睛通紅，大滴大滴的淚順着臉往下滑，他緊緊抿着脣，不讓任何的聲音溢出。

他委屈的時候會掉一滴眼淚，通常只溼個眼角，他哄起來也得心應手，這般情況是鬧哪樣？

容血抬手抹去他的眼淚，手剛一碰上，容向晚側頭躲開，“別碰我。”

容血心道：“你都是我的，我想碰便碰，容得了你拒絕？”

這樣想着他開口又是另一副姿態，語帶關切，“這是怎麼了？委屈成這樣？”

容向晚只抿脣掉眼淚，不開口發一言，胸前的衣服很快滴溼了一片。

容血心裏有團說不清道不明的線，纏繞着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他定眼看着容向晚滿臉的淚，眸中神色晦暗，這淚是爲他流的。

容向晚離不開他的，這樣委屈，離了他可怎麼過啊，阿晚？

他勾着容向晚的小拇指握在手裏，順着關節按揉着，聲音低緩，“不想理我了嗎？”

這個動作觸動了容向晚心裏的弦，他反手緊握住容血的手腕，聲音帶着濃重的哭腔，完完全全地將內心世界展現在容血眼前，他惶惑地說：“哥哥，我在你心裏到底有多少分量？”

容血視線落到他臉上，可憐又迷茫，在害怕什麼呢？怕他不要他嗎？他習慣性地掌握話語主動權，並不着急回答這個問題，反問道：“怎麼這樣問？”

容向晚側頭，露出脖子，明顯的青紫痕跡並沒有消散，他低落道：“疼，我疼。”

容血有些好笑，抬手輕輕地給他按揉着，“只因爲這個嗎？有多疼？”

容向晚說：“你故意留給我的，很疼。”

容血微愣，轉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低低笑出聲音，抬手將容向晚攬進懷裏，那時他腦中亂成一團，想不明白問題所在，一時不察手裏失了方寸，哪想這小狗會委屈成這樣。

“你在我心中嗎？”容血說。

“嗯。”容向晚點頭，他被容血攬着，表情依舊是可憐的，他也確定是可憐巴巴的姿態。

沒有破綻，他想，已經是最合適的表情了。

來硬的和軟的之間他選擇了後者，能夠讓容血回饋的可能性前者佔六成，後者佔八成。

這個六成的成功率他是容向晚的因素佔五點九，簡而言之，容血不喫硬。

若他來軟的，容血定會依着他，即便真的進行到最後，也只會落得遷就的結局。

他不要，遷就根本不夠，根本不能滿足他的需要，他需要的容血從身到心，全部的愛，他要讓容血愛他。

容血思考了幾分鍾，並不輕描淡寫，他道：“十分吧。”

我在你心裏佔多少？

十分。

“滿分是多少？”容向晚問。

“十。”容血平靜地說。

容向晚胡亂地擦了擦眼淚，心裏幾乎是抑制不住的歡愉，他將真正的情緒和欲望全部掩蓋，任何的攻擊性和侵佔欲悉數壓制，只做出一副容血樂意看到的樣子。

他抬頭看着容血，牽住容血的袖子，乖巧地等對上容血的視線才開口，“我記住了。”

“好。”容血說。

容向晚心道：“這可是你說的，此後就算你敲斷我每一根骨頭，也躲不開我了。”

我在你心裏到底有多少分量？

十分。

滿分是多少？

十。

那便是全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