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溫度越來越低。
鼻息間呼出來的白氣不多一會兒便凍成了冰碴子,柳禾搓着身子取暖,卻還在不住打着哆嗦。
不行……
不能這樣幹坐着。
她哆嗦着伸出手拉了拉身側的少年,認真開口。
“聽說被困在極寒之地若要不被凍僵,需將緊身衣物脫下,還要不停活動來促進血液循環。”
長胥墨聞言卻是一愣。
將緊身衣物脫下,不停活動。
這……
少年的耳根忽然漲紅,面上也是一陣滾燙。
“你的意思是……”
迎着長胥墨試探的目光,柳禾哪能意識到他已想歪了,衝他輕輕點了頭。
雖然在雪底下運動確實顯得有點古怪。
可眼下爲了保命,便是再古怪些又有什麼要緊。
忽然想起長胥墨重創未愈,仍有些不便的右手,她輕聲關切着。
“你的手可不礙事?”
少年耳根又是一紅,吞了口口水似是在強行抑制什麼。
“應該……不礙事吧。”
柳禾瞥了他一眼,總覺得有點奇怪。
“行,那……來吧,咱們是蹲起還是蛙……”
正要起身的瞬間——
身子忽然被他一把撲倒在地,柳禾受驚,猛地睜圓了雙眼。
“你……做什麼!”
少年清晰的喉結上下滑動,顯然是有些緊張。
“你說不能停,我……先前沒試過……”
借着昏黃的燈光,見身下的小太監臉色瞬變,長胥墨立馬話鋒一轉,信誓旦旦地保證着。
“我一定盡力!爭取到他們發現我們之前不停下!”
柳禾一時瞠目結舌。
她就算是再傻,這會兒也該聽出他到底在說什麼了。
“我不是這個意……”
話音未落,卻見少年早已迫不及待地拉扯起了她的衣裳,額角隱隱的青筋無不昭示着他已久的隱忍。
柳禾見狀越發氣不打一處來,抬手一巴掌扇了過去。
“啪——!”
只聽一聲脆響,長胥墨的臉瞬間被重重打偏了過去。
少年愣住了。
“你……又打我?”難以置信的語氣之餘,還多了些不理解,“我都說了一定盡力,怎麼這樣都不行?”
柳禾氣得渾身直哆嗦。
都被困在這種鬼地方了,長胥墨這小子還滿腦子帶顏色的廢料。
“……盡你奶。”
三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誰料被罵了的某人又是一愣,非但不惱,反倒低頭看了眼他自己的前胸。
雖然挺大塊的,但是……
將這小子明晃晃的心理活動盡收眼底,柳禾氣得直翻白眼,一腳踹了過去。
她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要跟這個長了豬腦子的人困在一起!
“你給我滾遠點!”
眼瞧着小太監一腳正衝自己下方而來,長胥墨忙慌不擇路將她按住。
“踹哪兒呢!”
聽語氣,顯然也有些着惱了。
他好聲好氣跟這小子說話,誰料他卻不是扇巴掌就是踹人。
如此放肆,實在太不把他堂堂五殿下放在眼裏了。
“好大的膽子!本皇子說什麼便是什麼,今日縱是強要了你又如何!”
片刻掙扎的功夫,二人都已氣喘籲籲,蒸騰的熱意驅散了些周遭的寒氣。
“……強要?”
料定了他沒這個膽子,柳禾不甘示弱地回瞪了一眼。
“回頭若讓人知道你堂堂五殿下,被困在雪下還對個太監動手動腳,不讓人笑話死才怪!”
長胥墨一愣。
先前被卷入跟太監親暱的謠言中已經讓他有口難言,若再加上這一回……
見少年眼含遲疑,顯然是在暗自忖度,柳禾忍不住竊喜。
就知道這小子也就剩個嘴上功夫……
誰料下一刻。
“刺啦——”
隨着一陣清脆的撕裂聲,身前一片冰涼驟然襲來。
柳禾頓時傻了眼。
“動手動腳又如何?既要背上這個名頭,倒不如索性做的徹底些!”
少年緊緊咬着牙放狠話,壯着膽子直視而下。
一連串動作實在迅速,她甚至還來不及反抗,身前的風光就被他給看了個完全。
入眼的場景不由讓人一愣。
“怎麼……是繃帶?”長胥墨微怔,關切地俯身看去,“你受傷了?何時的事?”
眼瞧着他就要朝自己的束胸帶摸去——
“……別!”
柳禾也顧不得聲音大會震落積雪了,慌不擇路地揚聲制止。
可惜爲時已晚。
似是觸到了什麼不對勁,少年試探傷情的手忽然頓住。
這感覺……
“……”
“……”
兩人面面相覷,同時愣住。
“你這兒怎麼……跟我不一樣?”
長胥墨吞了口口水,率先打破僵局。
眼瞧着他還要不死心地繼續摸索,柳禾又急又氣,猛地將兩手從他的鉗制下掙脫了出來。
抬手護住身前的瞬間,又是一巴掌重重甩了出去。
這一下力道極重,他的舌尖甚至清晰地舔舐到了嘴裏的血鏽味。
長胥墨木呆呆地愣了半晌,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竟連半點被打的氣惱都沒生出來。
他眼下滿腦子只有一件事。
這個太監……
女的?!
虧他之前還誤以爲自己只對太監有反應,光是爲着這件事,不知徹夜惆悵了多少回。
結果……
居然全是自尋煩惱。
雖隔着束胸,可身子被人看去的羞恥滋味卻沒少半點,柳禾驚慌失措地看着他。
方才那一巴掌……
好像確實重了點。
她掌心這會兒還隱隱發麻。
依着長胥墨點火就着的性子,接下來肯定會大發雷霆。
誰料——
“小……小柳……”
少年絲毫不顧及自己臉上的巴掌印,討好似的伸出手要幫她攏好衣衫。
眼瞧着他又要朝着自己身前伸手,柳禾頓時怒目圓睜。
“滾開!”
被毫不客氣的命令嚇了一哆嗦,長胥墨也不知自己爲何要慫包至此,竟真下意識順着她的話連連後退。
“我滾我滾……”
直到與她拉遠了些距離,少年才小心翼翼地停了下來。
眼前人眼窩紅紅,一看便是受了委屈的模樣,那雙本就明淨瑩亮的眸子越發顯得楚楚動人。
長胥墨一時失神,無比後悔自己方才的衝動。
若是個跟他差不多的太監自然無甚大礙,扯個衣服什麼的,嚇唬便嚇唬了。
可小柳……
是個女孩啊,怎能經得起自己如此冒犯。
長胥墨懊惱不已,抬手抓了抓頭發。
這可如何是好啊。
他……
可從沒哄過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