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家。
客房。
看着抱着被子在牀角上蜷縮成一小團的人兒,長胥硯忍不住緩緩蹙眉。
“躲那麼遠做什麼?過來些。”
柳禾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不動。
這小子剛知道了她的女兒身,再加上不久前才在茅草屋裏發生了那樣曖昧的事。
她如何還放心跟他靠近。
到底不想跟他睡在同一張牀上,柳禾忍不住小聲試探。
“你能不能……去別處跟他們擠一擠?”
柳家先前用這位二殿下送來的銀錢翻蓋了房舍,如今客房數量不在少數。
長胥硯聞言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麼?”
他堂堂二皇子,要跟手下擠一擠?
見男人臉色瞬變,柳禾也意識到自己這話不妥,不免有些糾結。
猶豫了半晌,她索性抱着被子坐起來。
“那殿下歇着吧,我去找地方擠……”
話音未落。
柳禾已被他一把撈了回來,緊緊箍在懷裏。
男人危險地眯了眯眼,聲音聽起來有些陰沉不悅。
“怎麼,你寧願跟其他男人擠在一起,都不願與我一牀同睡是嗎?”
柳禾一哽,張了張嘴沒吭聲。
她還真正有此意。
畢竟……
其他人只知道她是個太監,還是他家殿下惦記已久的太監,就算心懷不軌也不敢表現出來。
可眼前這個人……
恨不得現在就把她喫幹抹淨。
見小人兒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一對晶亮的黑眸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長胥硯輕哼一聲,將她抱得更緊了。
回來之後他對她字字句句夾槍帶棒,的確是因爲有些不滿在心裏。
想他堂堂二皇子,頭一次覺得自己挺好笑的。
因爲心上人是個太監的緣故,他將自己的底線一退再退。
就在他甚至都打算好日後怎樣給小柳生孩子的時候,現實卻忽然告訴他——
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太監居然……
是個女人?
此事若傳了出去,不讓全天下人笑掉大牙。
光這一件,他眼下在言語上捉弄她幾下也未嘗不可。
打定了主意,男人也越發不老實起來。
只聽長胥硯的聲音自頸窩處響起。
“我如今都知道了,你夜裏睡覺還帶着這破東西做什麼?摘下來。”
柳禾一愣。
她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自己的束胸帶。
雖說帶着這東西睡覺確實不舒服,可是很顯然,摘下來的後果會更嚴重。
“不,不用……多謝殿下關心,”她訕笑兩聲,小心推脫着,“我習慣了……哎!”
緊繃的衣帶忽然被他一把扯開。
如此私密的地方被人觸碰,柳禾也顧不得眼前人什麼身份了,瞬間急赤白臉掙扎起來。
當一巴掌拍上男人俊臉的時候——
長胥硯傻了眼。
“你……”
還沒等他開口,某人又是一腳襲來。
這一腳完美地避開了傷口,成功將堂堂二殿下猛地從牀上踹了下去。
直到悶悶的倒地聲落入耳中,柳禾才恍然回過神來。
她這是把長胥硯……
踹下牀去了?
“二……二殿下?”
柳禾瞬間倒抽一口涼氣,爬到牀邊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看他。
“您……沒事吧?”
男人深吸一口氣,閉目不語。
完蛋,好像生氣了。
門外的侍衛敏銳地聽見了動靜。
想進來看看,卻又怕打擾了自家殿下和小柳公公的好事,一時糾結壞了。
“殿下……屬下聽到響動,可有賊人傷您?”
終究還是在門外詢問了一句。
聽見門外的問話,柳禾自知心虛地縮了縮脖子。
見自家殿下久久不吭聲,侍衛有些心急了。
“殿下?您可無礙?”
長胥硯深呼吸了數次,這才勉強平復下情緒。
身爲執掌全體禁軍的一國皇子,竟然在某天夜裏索歡不成,反被個小太監踹下了牀……
這是何等奇恥大辱!
絕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能感受到門外的侍衛焦急不已,眼瞧着就要在情急之下破門而入,長胥硯忙開了口。
“……無事,都退下。”
正準備撞門的侍衛一愣。
自家殿下嗓音微啞,帶了些未褪的旖旎,他就算是再不懂事也該懂了。
估摸是殿下和小柳公公玩鬧的小情趣罷了。
他們還是別多管閒事的好。
“啊……是!”
語罷,侍衛迅速撤了下去。
房間內外恢復了寂靜。
用餘光看着長胥硯從地上爬上來,柳禾心裏有些沒底。
她原本還想問問,自己方才那一腳有沒有踹到他的傷口的。
可眼瞧着男人滿臉陰沉,柳禾脣瓣囁嚅了半天,終究還是沒敢開口。
將她眸光躲閃閃的模樣盡收眼底,長胥硯在心底暗哼一聲。
還知道心虛,算她有點良心。
只是敢把一國皇子踹到牀底下……
這丫頭實在是太大膽了。
可轉念又想到,她如今這般模樣盡數都是自己縱的,長胥硯卻也無計可施,只能自認倒黴。
見男人臉色明明滅滅,柳禾心裏更沒底了。
“殿下……”
少女小聲的試探落入耳中,撓的人心癢癢。
“時候不早了……睡吧?”
親也探了,軍火庫也找到了。
明日還要回宮呢。
長胥硯默默瞥了她一眼,話說的悶聲悶氣。
“……睡不着。”
柳禾一哽。
……也對。
這位二殿下心高氣傲又不可一世,像被小太監踹下牀這種事,肯定讓他滿肚子惱火沒處發。
日後可千萬別趁勢給她穿小鞋。
“那……”
又是愧疚又是不安,柳禾壯着膽子翻了個身朝他湊近了些,伸手捏住男人的衣角。
“那這樣睡。”
小人兒就連眼神裏都帶了些試探,活像只闖了禍之後主動蹭人示好的貓。
男人喉結輕動,心軟了又軟。
強忍住了伸指輕點她鼻尖的衝動,長胥硯繼續板着臉提條件。
“手,抱過來。”
柳禾遲疑片刻,終究還是沒敢往槍口上撞。
又往前挪了半寸,纖細嬌柔的小臂避開傷處,小心地搭住了男人的身子。
“這樣……睡吧?”
可千萬別再得寸進尺了。
“……嗯。”
男人輕聲應了,與她搭在自己身上的小手十指緊扣。
柳禾身子一僵。
見他乖乖合上了眼,倒也不好再說什麼。
黑暗中。
男人略略側目看向她。
少女膚白似月,纖長濃密的睫隨着呼吸輕顫,似乎睡的不甚安穩。
心腔處湧動着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長胥硯想——
若能一直如此,該有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