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出現的聲音,令琴葉下意識抬頭往門外望去。
太陽徹底下山了,村裏只有稀疏的路燈,並不能將黑暗完全驅散。
“珠世大人。”
是很年少的男聲,帶着少年的清亮,當然此時這個聲音很急,任何人聽到都能知曉少年的緊張。
他口中的珠世依舊未說話。
琴葉想,應該是很生氣了。
“珠世大人。”剛剛那兩聲還有些遙遠,這聲就很近了。
良吉好奇的跑了出去,他一出去,其餘的小孩都紛紛探出了腦袋。
惹惱了珠世的愈史郎正瘋狂的朝珠世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再隨意的兇接近珠世的人,餘光突然看到幾個腦袋探了出來。
頓時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大喝了句,“你們在幹什麼?”
被兇了一句的良吉呆住,傻傻的看着愈史郎。
“愈史郎。”
珠世的聲音充滿了嚴厲,“道歉。”
愈史郎第一次見到如此嚴厲的珠世,有些怔住,心裏浮出些許害怕,有些惶恐的喊珠世的名字,“珠世大人....”
“道歉。”
珠世再次說,“愈史郎。”
“不、用啦....”見愈史郎臉色慘敗的樣子,花玲子趕忙擺手,這個大哥哥好像被嚇得不輕啊,算了算了。
珠世朝花玲子溫柔的笑了笑,再次看向愈史郎,臉上的笑不復存在,“愈史郎。”
“對不起。”
愈史郎朝面前的幾個小朋友道歉。
珠世的臉上這才浮現淡淡的笑意,她要愈史郎道歉,並非是這件事多嚴重,只是因爲這並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愈史郎的性子太浮躁了,珠世心中浮現幾絲擔憂。
琴葉自然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匆匆放下手中的事,“怎麼了?”
她走到花玲子他們的前面。
兩人都稍稍因爲對方的美麗有些意外,珠世雙手交疊雙腿微微彎曲,朝琴葉福了一禮,“真是太失禮了,這孩子性子有些急躁。”
“嚇到幾位小朋友了。”
“真的非常抱歉。”
“對不起。”愈史郎皺着眉頭道歉。
“大姐姐,”花玲子拉着琴葉的手,視線好奇的打量着珠世和愈史郎,“你們是過來玩的嗎?”
她這個視線讓愈史郎又有點暴躁了,沒什麼,單純是愈史郎討厭別人看珠世。
“嗯。”
珠世點點頭,因爲被無慘追殺,她不得不經常更換居住地,這才來到東京。
已經不需要以此爲生了,花玲子依舊熱情的和珠世說了幾處熱門的景點。”
珠世有些意外花玲子對周圍的熟悉程度,她並非沒有見過這般熟悉周圍的孩子,只是這通常都是爲了生活不得不熟悉,花玲子看着不太像。
“謝謝你。”
珠世認真的向花玲子道謝,並沒有因爲花玲子年齡小,就有敷衍的意思。
珠世始終牢記她鬼的身份,她不能在這裏和人類搭話了,“我...”
“糟了,”飄到屋外的紅豆香,讓琴葉記起他們還在做飯呢,幾人對視一眼,眼裏都有幾個大字‘糊了嗎?’
“發生了什麼事嗎?”
珠世剛問完,也聞到了紅豆香,她一愣。
原來是在做飯啊。
在這麼好看的人面前丟臉,琴葉更加不好意思了,輕咳一聲,果斷的回了廚房。
“大姐姐,今天是我生日,能邀請你一起喫飯嗎?”
珠世愣住。
花玲子大大方方的告訴珠世,“因爲今天很特殊,我希望大家都在一起。”
“大姐姐出來玩,這樣也很意思吧,”她期待的看着珠世,沒有聽到珠世答應,稍微有些失望,但依舊落落大方的說,“大姐姐,不方便拒絕我好啦。”
珠世彎了彎脣,她想留下、想答應,但是不行,她是鬼。
留下來,無法喫人類食物的她只會讓所有的人失望,她無法答應。
珠世隱藏在笑容中哀傷,讓愈史郎心情低落。
珠世小姐....
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開心一點。
珠世用還有其他事的借口和幾人告別。
“稍等。”琴葉匆忙的走出來,手裏拿着兩個紅豆飯團,因爲是剛出鍋,燙的她手有些紅。
“那個,”琴葉看了一眼花玲子,花玲子瞬間明白了,大聲說,“請收下。”
珠世怔怔的接過飯團,忽然想起什麼,做鬼太久了,她都快忘記怎麼和人相處,“生日快樂了。”
花玲子眼睛亮晶晶的,咬着下脣控制着自己的笑意,“大姐姐哥哥,玩得愉快。”
“啦啦啦~~”
珠世走後,花玲子哼起了歌。作爲今天的小壽星,她被要求坐在位置上,不準幹活。
最後的菜被端上桌子。
“我要許願了。”
花玲子說,閉上了眼也將淚光掩進眼裏。
我的願望,希望大家永遠在一起。
千代子、吉田、嘉秀、良吉,如果可以琴葉姐姐和伊之助,也留在這裏最好了。
“許了什麼願?”
“說出來就不靈了。”
“我知道。”吉田咧嘴一笑,“大家在一起啦。”
“又是這個願望嗎?今天也不換一個嗎?”嘉秀歪歪頭。
花玲子偷偷看了眼琴葉,義正言辭的說,“換了,今天不一樣。”
任憑他們追問,花玲子也不說,大喊,“喫不喫,不喫我全喫了。”故意做出夾菜的姿勢。
喫完飯,吉田和其他人合力把琴葉推出去,廚房門一關。
花玲子在一旁笑,笑完說,“琴葉姐姐,我送你回去吧。”
“我是成年人,你是小孩。”
琴葉說,何況,“童磨哥哥會來接我。”
也是見過的,可就是因爲見過,花玲子知道這位哥哥對自己幾人並沒有喜愛,他們和路上的石頭是一樣的。
那是個和琴葉姐姐完全不同的人。
但,花玲子不討厭童磨,甚至很感激,只是不想接近。
“大哥哥怎麼知道這裏啊?”
花玲子有些奇怪,今天是第一次帶琴葉姐姐過來,童磨哥哥怎麼會知道呢。
“這個嘛,”琴葉粲然一笑,目光越過花玲子,投向她的身後,“是哥哥和姐姐的祕密呢。”
花玲子意識到什麼,回頭。
吉田並不是富裕的人家,他家沒有院子,因爲剛才能清晰的聽見愈史郎的聲音,此時站在走廊下,也能看見站在路燈下的青年。
白橡發色、彩虹的瞳色。
他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