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指尖被男人在衣袖遮掩下糾纏着。
柳禾咬緊牙關,強行控制着面部表情不被人察覺出異樣。
長胥疑這小子也太不管不顧了點。
真是個瘋子……
“勞煩小柳公公送殿下回去了,殿下身子虛弱需要長久調養,接下來這段日子還要您多多費心。”
那太監一個勁兒地點頭哈腰,笑臉相送。
擦身而過的瞬間,柳禾對上了阿佩憂切不已的目光。
她故作輕快地衝阿佩笑了笑,扶着身側的男人徑自朝外走去了。
……
行至無人處。
柳禾毫不猶豫地垮了臉,一把將男人肆意妄爲的手甩了下去。
面對着小太監大不敬的舉動,長胥疑不怒反笑。
“沒聽見他方才說的嗎,”男人笑眼彎彎,妖冶又危險,“我可是體弱多病啊……”
柳禾嘴角又是一抽。
多病個錘子。
接下來,許是因周圍時不時便有人經過行禮的緣故,長胥疑竟是出乎意料的安靜。
一路無話。
直到進了新騰出來的三皇子閣。
見長胥疑進門,正在忙着各項活計的宮女太監瞬間停下,恭敬跪了一地。
“見過三殿下。”
此時宮裏的人還不算多,放眼望去很快便能認全。
視線掃過一個太監的面龐,柳禾身子瞬間僵住。
是……王喜?
自從落入長胥疑手中之後,她與他該有多少日子不見了。
一進門便瞧見了跟在三殿下身邊的柳禾,王喜此時也滿心意外,不知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看起來……
還甚是親密的樣子。
“都起吧,我常年在冷宮,對各處的規矩也不甚熟悉……”
男人隨意擺擺手,視線在身側小太監與王喜之間來回逡巡,若有所思。
“從今日起,此處大小事務……一應交給王喜裁決便好。”
柳禾一愣。
長胥疑此舉安排的如此刻意,也不知是不是爲了表示對王喜的厚待,故意做樣子給她看。
“多謝殿下提攜。”
出乎意料地——
王喜卻淡然地叩了個首,神情間沒有半點意外之色。
見小太監的視線自見了王喜後便再也沒分給自己半點,長胥疑眯了眯眼。
一抹詭異的暗紅倏忽閃過。
“柳兒,扶我進去。”
留意到這與衆不同的稱呼,王喜也是一愣,卻終歸沒敢抬頭。
三殿下喚小柳……
柳兒?
柳禾此時滿肚子話要跟王喜說,奈何始終有長胥疑盯着,倒也沒機會開口。
罷了。
還是先暫時安撫下他,日後再尋時機吧。
柳禾前腳剛扶着故作虛弱的男人進屋,下一刻就被他重重抵在了門上。
強勢傾身襲來的瞬間,那裏還有半點不久前虛浮無力的樣子。
男人身上妖冶豔甜的氣息縈繞鼻尖,柳禾忍不住別開了臉。
只聽他緩緩開口。
“方才你看王喜的樣子……讓我有些不喜歡。”
此話一出,柳禾心口瞬間緊繃起來。
“你答應過不傷他。”
長胥疑沒有遲疑,緊接着應了。
“是,我沒打算傷他,畢竟……”
男人意味深深,俯身貼近她的耳側。
“王喜——現在與我可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我在籌劃的一切他全都知悉,若真查了下去……他怕是也脫不了幹系。”
柳禾身子一僵。
是提醒,也是警告。
爲了讓她心甘情願幫他保守那些祕密,他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轉瞬忽然想起什麼,柳禾仰起頭直視着他。
“陛下失蹤之事……與你有關?”
她本就覺得皇帝失蹤疑點重重,如今恰好撞見這位三殿下被召見,更是滿心狐疑。
爲了尋找皇帝,所有皇子這些日子皆忙得焦頭爛額。
到最後唯一得利之人——
只有他。
見長胥疑笑而不語,她越發堅定了自己的猜想。
只是不知皇帝失蹤的這些日子究竟發生了何事,回宮之後才會如此急着見這個兒子。
就在她以爲他不會回答自己什麼時,男人卻忽然開了口。
“算是有關吧,”他頓了頓,坦然道,“只是在此事發生之前,我也並不知情。”
長胥疑妖冶氣十足的紅脣勾起,語氣滿是蠱惑。
“不過……這都不是柳兒該關心的事情,天家水深,你不該插手涉足。”
柳禾眼睫一顫。
如果她沒理解錯的話,長胥疑此話似乎是在提醒她盡快抽身。
他……
會這般好心?
“柳兒,我說過的……會將你永遠留在我身邊,讓我做你唯一的主……”
男人俯頸親吻她的發頂,輕輕合眼間,宛如世間最虔誠的信徒。
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柳禾下意識反駁。
“我從不想讓誰做我的主。”
誰料長胥疑聞言,卻是笑意更深。
話鋒一轉。
氣息曖昧又惑人。
“無妨,那就讓你來做我的主……”
似是沒打算繼續糾纏惹她厭煩,男人適時地松開了圈禁着她的雙手。
“去跟王喜敘舊吧。”
突如其來的釋放讓柳禾愣了愣。
他竟肯松口讓她去敘舊?
盯着男人的俊臉上上下下打量一陣,柳禾仍覺得此事有古怪。
難不成……
是想試探她會不會在王喜面前說些不該說的?
“只是不許說得太久,若是柳兒與他太過親密,我可是要不高興的。”
見男人滿臉認真不像是在哄她,柳禾將信將疑。
不論如何,她的確有些話要跟王喜說。
打定了主意,柳禾迅速抽身出了門。
……
院內。
王喜正在安排宮裏的各種事項,專心致志之下,一時沒有看見她出來。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輕喚。
“王喜……”
聽出了熟悉的嗓音,王喜身子一僵。
回身的瞬間,小太監白皙似月的清麗面容映入眼簾。
“……小柳?”
他愣了愣,張口欲言。
柳禾能意識到,眼前人似乎有許多話要對自己說。
可到了最後,全部言語終究還是化作一聲嘆息。
“你……不該來這兒。”
他言盡於此,別的便不能再說。
只是聰明如小柳,聽了他這句話之後應該也能猜到些什麼了。
柳禾捏緊了拳,壓低聲音。
“你不必擔心,我一定會想法子救你出去。”
誰料王喜卻是一怔,緊接着毫不猶豫地搖了頭。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便是爲此丟了性命,我也不會後悔。”
沒想到他會是這般反應,柳禾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
“……爲什麼?”
長胥疑身邊盡是陰謀奸險,危機四伏。
王喜竟然說他心甘情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