慄山慄子現在不遠處的長廊上,小女孩看着這裏怯生生的問,她只粗粗的找了一圈,沒看見,便收回來目光,不敢打擾到兩人。
琴葉臉開始發白,慄子期待的目光像刀一樣扎在她的心上,她不敢看,“慄……”
“慄山女士向我表達了想陪伴你父親的願望,我幫她實現了。”童磨眨了一下眼,回答。
慄山慄子整個人愣在原地,讓琴葉的心揪起來,就在琴葉想說什麼的時候,“是這樣啊。”
“我明白了。”慄子對兩人彎腰,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她走了幾步,忽然停下,平靜的說,“也好,母親可以見到父親了,可以和父親一起生活了。”
“她一直的願望實現了。”
她說完快步離開。
“她是在對我說,”琴葉沉默片刻,開口。
“是呢。”
童磨對她露出一個笑容,他才不會說剛才有點緊張,好吧,現在依舊有點,可他好像無法改變自己這一點。
他不覺得自己有錯。
兩個人的觀點無法一致,琴葉深深的看了童磨一眼,回了自己的房間,她需要時間去消化這件事。
隨着童磨的不加掩飾,他和琴葉想法不同產生的矛盾,會越來越明顯。
退步嗎?
誰是那個後退的人?
我應該和童磨大人溝通,告訴他不能這麼做,可是,琴葉說不出口,她並不是強勢的性格,更難以
去挑別人的刺。
琴葉覺得自己應該在生悶氣,氣自己解決不了這件事。
“伊之助,我到底應該怎麼辦呢,”琴葉的眉宇染上了幾分憂愁,“我不知道……”
“鬼的話,童磨大人應該很好了吧,但是,我想要求更多,想讓他爲人類考慮。”
“真是……”
她雙腿屈起、抱着自己的膝蓋,頭搭在上面,呆呆的看着燭火。
“童磨大人……”
“人……”
燭火一跳一跳的,她的心也是這般。
生命很珍貴啊……
忽然,門口響起異響。
砰——
琴葉驚魂未定的看向門口,不知道是什麼,好在童磨的聲音響起。
“玉壺,好久不見。”
玉壺?
想起來了,是鬼,上弦五。
“每次來童磨大人這裏,都是人類的味道。”四個小胖手扒着壺,一個眼睛是嘴、嘴是眼睛的男人從小小的壺裏竄出,“真是美味呢。”
他身上的顏色也十分奇異。總之,是一般人無法欣賞的水平。
他正好落在琴葉的房門口,說得話自然讓房裏的人聽得很清楚。
童磨,“……”
玉壺可不像童磨那樣沒有眼力見,見童磨表情有些奇怪,立馬換了一個話題,說出自己過來的目的,“童磨大人。”
“這次過來,是想麻煩你幫我看這幾個壺,哪些更好。”
童磨看着眼前被擺成一排,已經見過一次的壺,有些詫異,玉壺他又遇到了上一次的那個小女孩。
有點意思。
童磨剛選完,就看見玉壺臉上出現了熟悉的氣憤,明明在意的不行還非要擺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挑幾個壺的毛病。
童磨打了一個哈欠,敷衍的點頭表示玉壺說的都對。
他這副和以往不同的樣子,自然引起了玉壺的注意,嘴巴和額頭的眼睛一起一挑,右眼嘴說,“童磨大人”,左眼嘴接上,“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
“哎,哪裏、哪裏?”童磨表情大喫一驚,湊近玉壺,連連追問,“真的嗎?”
這樣子又和以前一樣了,玉壺後退一步,兩個胖手抱胸、一個手叉腰,還有一個捏着下巴,探究的打量,“可能是我的錯覺吧。”
玉壺不甚在意的說着,他們的關系便是這樣,每個鬼都只在意自己的事,同伴什麼的,只是恰巧都接受了來自無慘大人的血。
當然,比起其他完全不想交流的鬼,開朗的玉壺和願意交流的童磨,自然關系更好一點。
得知玉壺真的只是讓他來評選一下新出的壺,換童磨有了探究的意思。
“那是什麼眼神。”
玉壺一下就飄到遠處,如果他是個貓,此刻一定是渾身的毛炸開,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充滿警惕。
童磨摸摸自己的眼睛,挑了挑眉,“我什麼都沒有說,”他語氣無辜。
他確實啥也沒說啊。
玉壺這才感覺到自己的行爲有些過頭,飄了下來,抬了抬下巴,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
“玉壺,這幾個壺看起來不是你的風格。”
童磨說話了。
玉壺的表情直接定格住,他兩張嘴都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麼,又硬生生忍住,非常有意思。
繞着幾個壺轉來轉去,半天終於還是憋出一句,“很明顯嗎?”
確認過眼神,這是一個憋不住話的壺。
話開了頭,直接不用童磨詢問,玉壺自己一籮筐的抖了出來。
“最近,我喜歡做個幾個壺放在路邊,有貪婪的人類撿回去,我就把他們喫了。”說到‘喫了’,玉壺的眼神掩飾不住的得意,顯然對自己的主意一百個滿意。
“然後,幾個月前,有個人類把壺撿了,”玉壺臉色一變,語氣變得惡狠狠,“這個沒有眼力見的人類,把我的壺以、以....”
幾個小手握成了拳頭,‘以’了半天,玉壺報了一個價格,“呼呼~~~”
差點小拳拳捶胸口。
一想到這個事,他就氣得腦子發暈,罵罵咧咧好一會才繼續往下說。
“有個小女孩買了,”他說到這又停下來,兩個嘴巴閉的緊緊的。
這事童磨熟悉,“然後呢?”
聽到童磨的問話,玉壺只能不甘不願的繼續往下說,說他們的比試,說小女孩異想天開的想和他玉壺大人做朋友
這怎麼可能,玉壺早就不需要朋友了,他有藝術就夠了。
“但是那位大人,命令我看着那個小女孩,務必做出更值錢的壺。”玉壺氣呼呼的‘哼’了一聲,兩個眼球上下一轉,“童磨大人,那位大人不會是準備把那個女孩變成我們的同類吧。”
他說完還沒等童磨說話,自己先跳腳了,“不行、不行,那家夥絕對不行。”
“我不想看見她,嘰嘰喳喳煩死了。”
“她在我還怎麼做藝術。”
他又變出了一對小胖手,六個手齊齊擺手。
“那位大人對玉壺真好呢。”童磨笑眯眯的說。
“哪裏好?”玉壺叉腰大叫,“我和那家夥合不來。”叫完他又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不對,“那位大人對我們一直很好。”
“沒有那位大人,就沒有現在的我們。”
“是那位大人理解了不被理解的我們,給予我們新生,”玉壺說着雙眼發光,對無慘的敬愛都要溢出來了,“我玉壺這一生都會爲那位大人效命。”
童磨並未和琴葉說過無慘的事,此時門內的琴葉聽完玉壺的話,對無慘的印象還不錯。
這似乎是個不錯的鬼,她想。
玉壺用十分鍾表達了他對無慘的敬重,又用五分鍾詳細的講解了爲什麼不能把那個女孩變成鬼。
童磨在心裏總結了以下兩點,他玉壺大人會失業、會失去無慘大人的看重;他要天天跟那個小女孩待在一起,因爲是小女孩出設計,他動手。
“恕我直言,”童磨眨眨眼,“現在你們就一起吧。”
玉壺兩個張大的嘴巴緩緩合上,嘴巴閉上了心卻沒有,難怪猗窩座大人那麼討厭你呢,他暗暗的想,鼻子在空中嗅了幾下,聞到了小孩的味道。
“童磨大人,你這裏有小孩。”
“這個氣味,應該只有一歲左右。”玉壺眼‘嘭’亮起來,歡快的搖晃下身,順着味道精準的鎖定了伊之助的位置。
他還聞到了另一種味道。
“女人和小孩。”玉壺兩張嘴巴同時伸出舌頭,貪婪的舔了舔嘴巴,“童磨大人,我記得你最喜歡喫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