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微突然又神神祕祕的壓低了聲音“你想不想知你魂魄是什麼模樣?”
辛亦閒一愣,他之前從不在意自己的長相容貌,但先是有人告訴他,他是魚不至,現在卻又得知,自己的魂魄與自己如今的容貌,與以前的魚不至都不一樣,難免心生好奇。
他輕輕點了點頭。
洞微神叨叨的一笑,手伸入袖中就要摸一件東西出來,卻突然一僵,又將空手從袖中拿了出來。
辛亦閒神色一呆尚未反應,就只覺一只手突然被握住了,雁景行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側,用脣碰了碰他的手指,直接切入正題“你師父他們在絕地外,你要見見麼?”
洞微噌的就站了起來“我也要去。”
……
六合太上宮化做了一片沙地,連個山頭都未留,陳繼儒和其他四位長老在原址哭的像個孩子,何月眠與另外的三個何家子弟卻被一衆太上宮弟子圍了起來,從前有多驕橫,如今就有多狼狽。
待五位長老哭完,何家子弟已奄奄一息,趴在沙地上一動不動。
這五位長老商量之後,決定回宛梨城鏡,在六合太上宮的原址重建一個小門派,他們如今很窮,養不起那麼多弟子,能跟着去的不多,剩下一羣資質不好的弟子仍是被放棄了。
但這幾位長老還有些人性,找到那些還未離去的大小宗門,懇請他們收留那些弟子,帶回宗門打個雜也是好的,就這樣陸陸續續也分攤了大部分,到最後,實在沒人收的,也還是自己留下了,待他們走後,那黃沙裏就只剩下爬也爬不起來的四個何家子弟。
其他宗門喫下了這一堆驚天大瓜後,雖然來了沒多久又要往回走,但感覺也沒白來。
契雨大師與衆僧與其他宗門一一告別,本想與安寶華林同行,但看了一圈,居然沒有發現他們的身影,便也直接啓程了。
唯羅酆殿的弟子還在四處尋找“師兄怎麼沒看到了,是不是還埋在沙子裏?”
卻不知鬼春洪在摩珞背上撲騰“我出來太久了,我得回去了,我下回再來看你們。”
摩珞不耐煩的將他轉了個方向,讓他的頭朝向前邊“下回是什麼時候?”
鬼春洪冥思苦想了半天“你去接我,我就來。”
摩珞美目一眯“好。一會我送你回去。”
旁邊的邵無量饒有興趣的問道“這哪來的小綿羊?”他從未見過摩珞對誰這麼熱情。
摩珞防備的看他“少打聽。”
邵無量嗤笑道“誰稀罕,一個二個神神祕祕的,梟搖也是。”
摩珞突然冷笑兩聲“梟搖那人是常融,你竟不知道麼?”
邵無量如遭雷劈“你說什麼?”
“太虛無上山前山主常融與北漠魔王梟搖狼狽爲奸,修真界都傳遍了!如今常融脫離了太虛無上山,只爲與梟搖雙宿雙棲,就你,還把個不安分的破落戶當個寶貝養在洞府裏!”他聽洞微牢騷過何月清兩句,如今便脫口而出。
邵無量只覺心裏酸的厲害,卻不是因爲何月清,他突然就想起那日他與梟搖二人聯手對付常融,結果還狼狽不堪的畫面,那後面伏在碎石上的一襲青影,就成了他心裏永恆的明月。
他後來屬意於道士,可不就因爲常融麼。
那可是常融啊,那個盛顏仙姿的常融啊,讓他那一眼之後就心癢難耐的常融啊。
居然也會下得凡塵眷念一個魔頭,會來洞陰絕地找梟搖,會爲了梟搖連山主也不做,這他媽的什麼虛幻情節?太假了!
邵無量眼裏沉得跟墨似的,又晦暗不明的打量了摩珞肩上的那個人,一看就是正道宗門的,修爲不錯,地位也不低的樣子,隨手就能招來兩個陰兵,性子卻又軟得很,長得不那麼出挑,可眼睛又亮又透澈,笑起來還有梨渦。
那人此刻聽到摩珞提起常融的話,正一臉懵加震驚,顯得傻呆呆的。
還有雁景行,今日說‘他回來了’,難不成那個整日裏只曉得閉關修煉的小子真的是魚不至?
難怪他們膩膩歪歪。
和着就他邵無量只配喫些渣渣,先是何衾寒,後是何月清,難道是因爲他不挑食?
他突然就一肚子氣。
……
雁景行、辛亦閒還有洞微出了洞府,辛亦閒剛要召出劍來,卻聽那邊何月清又叫了一聲“辛大哥!”
就像守着他們一般。
雁景行長眉一挑“辛大哥?”
洞微也有些驚異,不知道這兩人何時這般親近了。
辛亦閒看何月清急急的奔過來,不知道他有何事,但仍是耐心的等着了。
那何月清過來之後,仿似這才看到辛亦閒身側的雁景行,垂着頭一臉羞澀“尊主。”
三人靜靜的等了一會,就見他沒了下文。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何月清察覺到了,又輕聲細語的問道“尊主回來了,是幫我把何正行抓來了麼?”
雁景行一怔,直覺這話聽着別扭不對,他側眼去看辛亦閒,辛亦閒卻面無表情。
洞微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辛亦閒此時才有些明白,先頭何月清攔着他是要表達什麼意思,何月清方才叫自己一聲,也不是爲了和他說話。
他突然笑了一聲,卻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而雁景行只注意觀察辛亦閒,根本沒想過要回話。
何月清見沒人應他,只得又衝着辛亦閒笑“辛大哥,你們這是要去哪?”
雁景行的眼睛這才倏然望向何月清。
辛亦閒平靜道“出去逛逛。”
何月清知道雁景行在看他,心中暗暗歡喜,卻又覺得壓迫感太盛,他有些不敢抬頭“我也好久沒出去逛過,辛大哥可不可以帶上我?”
洞微徹底被他這不要臉的勁弄得不耐煩了“我們去有事要做,你來湊什麼熱鬧?”他突然伸長了脖頸,喊道“邵無量,快過來把你的人帶走!”
何月清臉色一白,他回頭看去,就見邵無量不知道何時回來了,正抱胸站在自己洞府門口,看着這邊。
邵無量之前的關注點都在常融身上,此刻才想起摩珞說的‘不安分’。
他冷嗤一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