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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芷蘭閣出來。

柳禾一路去了陽華閣。

雖說符苓將她扣下這兩日,已經找人去皇後那裏告知過了緣故,可她總覺得不放心。

若她不自己去說清楚,只怕是陽華閣裏都以爲她見東宮失寵,拋下皇後倒戈了這位新來的芷妃。

到那時,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誰料她進屋後連禮還沒行完,皇後便已幽幽開了口。

“阿佩,你們都出去,我有些話要與小柳單獨說。”

阿佩面上閃過一絲意外,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帶上門的瞬間還不忘憂切地看了她一眼。

衆人皆出,房內一片悄寂。

柳禾能感受到坐在中央的皇後正靜靜打量着自己,如畫的眉眼間有狐疑,也有審視。

她咬了咬脣,不自覺地捏緊了衣角。

這些日子她的行爲實在反常,讓人想不懷疑都難。

若皇後當真誤會了……

假皇帝對這位發妻熱情全無,再加上身邊的下人背叛,溫善如皇後,定會很傷心吧。

“皇後,我……”

張口解釋的瞬間,卻被一聲嘆息打斷了。

“不必說了。”

短短四字,頓時讓柳禾心涼了半截。

皇後這是……

連解釋都不想聽她說嗎。

不忍見自己一入宮的白月光如此誤會自己,柳禾忙忙地開口解釋。

“蒼天在上,小柳願用性命起誓,絕不會做傷害背叛皇後之事,只是近來……”

她頓了頓,誠懇地看着座上的皇後。

“情況實在有些復雜,若皇後想聽,小柳一定知無不言。”

見她說得如此堅決,皇後不禁一愣。

“傻孩子……說什麼呢?”

她緩步而下,抬手將情急跪地的小太監扶了起來。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論發生何事,都不可莽撞到拿性命起誓。”

語氣溫斂,依舊是那個熟悉的皇後。

“各宮上下如此針對你,想來你定是知曉了什麼不該知道的祕密……”

又是一聲輕嘆。

“我若逼你開口,怕是會給你招來災禍,既如此,又何必追問。”

柳禾微微愣怔。

鬢角碎發被皇後輕輕別到耳後,女人細軟溫和的手指如春風,格外撫慰人心。

“只是有一件事你需謹記在心,”皇後頓了頓,忽而正色幾分, “朝堂內外勢力交錯,非深宮中人能玩轉其中,明哲保身才是上策,切記不要意氣用事。”

迎着她關切的目光,柳禾只覺得心間一暖。

“多謝皇後,小柳記下了。”

轉念回想起假皇帝對皇後的態度,柳禾猶豫再三,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導。

“陛下而今性情有變,皇後也不必太過傷懷,事情……定有解決之法。”

不知長胥祈他們是否肯將此事告訴皇後,柳禾也沒有明說。

“我怎麼會傷懷呢,”女人溫斂一笑,眉眼間有些無奈,“只是有些擔心罷了。”

柳禾一愣。

“他不是陛下,”皇後搖頭苦笑,語氣很輕,“太子那邊恐我憂思,始終不敢將實情相告,可我又怎會認不得自己的夫君。”

果然……

“太子殿下他們都在尋找陛下的下落,皇後也要顧惜自己,這樣才能好好等陛下回宮。”

迎着小太監誠懇的關切,皇後衝她笑笑。

又叮囑了柳禾幾句,她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麼。

“明日衆皇子於東宮設宴,太子近來心事重重多有煩悶,小柳若是得空……就去瞧瞧他吧。”

一來是爲着陛下的下落。

這二來……

也是因爲與端陽王府的親事。

阿祈心向何人,她這個做母親的自然是心知肚明。

若終有一日天下不寧,爲何不讓孩子們在這短暫的平靜時光中,多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情悅則心誠,心誠則人善。

人善,則行善事。

……

次日。

柳禾記着皇後的叮囑,特意起了個大早去了東宮。

誰料來時尚早,院內外只有忙碌布置的下人,並不見幾位殿下的蹤影。

衆人也是都認得她的,一路走一路有人衝她行禮。

眼瞧着有個小太監獨自抬着重物往前去,柳禾擼了擼袖子就要搭把手。

“哎哎!小柳公公……這可使不得!”

柳禾一愣。

都是打工的,怎麼使不得。

“太子殿下在殿內同六殿下玩呢,您過去瞧瞧才是正經,這些粗活哪能勞煩您。”

小太監衝她笑了兩聲,搬起重物繼續朝前走。

六殿下……

長胥寒也來了?

回想起男孩粉雕玉琢的可愛模樣,柳禾喜歡得很,忍不住快步朝殿內走去。

剛進門,只聽一陣低吟聲傳來。

男人溫和的嗓音與童謠相當適配,駐足靜聞間,莫名讓人整顆心都安定下來了。

柳禾正聽得出神,忽見那歌聲斷了。

“怎麼不進來?”

隔着屏風,隱約可見長胥祈抱着男孩輕哄的身影。

見他已發現自己,柳禾也沒打算躲藏遮掩,提起衣角邁步走了進去。

繞過屏風的瞬間,柳禾只瞧坐在長胥祈膝上的男孩眸光一亮。

“漂亮姐姐!”

這下也顧不得身邊是太子哥哥了,長胥寒順勢從他腿上跳下,直直朝着柳禾飛奔而來。

男孩身量高了些,可見被錦妃養的甚好。

“小柳……”

長胥祈捋了捋衣衫上的褶皺,起身時卻恰好瞧見男孩抱住了她的大腿。

又見小太監笑顏如花,輕柔地哄着黏住自己不撒手的孩子。

他不禁微微蹙眉。

小柳……

是真的很討他們長胥家兄弟的喜歡。

柳禾正逗孩子逗的開心,轉瞬便意識到男人的視線不知停留在自己身上多久了。

男人眼底別樣的情緒隱隱流轉,不由讓她微愣。

上次這孩子纏着她的時候被老二瞧見了,那家夥兇神惡煞的模樣歷歷在目,還差點把孩子訓哭。

這次不會也……

眼瞧着白衣男人從椅子邊緩步走來,直勾勾地盯着男孩抱住她大腿的手——

柳禾心頭一緊,下意識要護着。

可意料之中的斥責並未到來。

“寒兒,”男人笑着輕喚,依舊溫柔如水,“他是哥哥的人。”

柳禾一怔,只覺得耳根緋紅。

“……太子殿下!”

怎麼能當着孩子的面瞎說。

誰料抱住她大腿的男孩卻忽然松手,仰起頭來愣愣眨眼。

“……嫂嫂?”

柳禾猛地瞪大了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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