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過了好久,即使被深藏在記憶的最深處,它像生厭的霧那般佔據整個思緒。每每想起都會讓人難以啓口,想把它埋在土裏,可它卻在土裏生了根,快速的破土而出,在深夜它發出的暗血色印記讓人無法移開視線,它侵入我的夢,奪走我的呼吸,就像是毫無預兆的病毒將我襲擊,從此一蹶不振......
秋日裏總是狂風大作,學校的楓葉落了一地,幹癟的葉子無力的躺在路中央,行人每每經過都能聽到它們無奈的呻吟,我垂着眼瞼和好友吳楠走在空曠的校道上,她扎着利落的馬尾津津有味的講着不知從從哪裏聽來的娛樂八卦,微風肆意的吹起她的碎發露出了她大病初愈蒼白的臉。我偏着頭看着她,一時有些慌神,眼前模模糊糊出現一個女人的側臉,吳楠很像她,可是我知道她並不是她。
“嘿,你又走神了,你能不能認真聽我說話?”她不開心的皺起了眉,冷着臉徑直往前走。
“小楠.....”
我無聲的嘆了口氣,抬起頭望着她的背影,機械的跟在她身後。她總是這樣,莫名其妙的生氣,我不知道該如何調節氛圍。只能這樣默默低着頭,一言不發。
回教室的路上我們誰也沒有說話,她坐到自己的位置後立馬就有圍了上去,我望着她的側臉欲言又止。最後我望着她的背影竟不知何時趴在位置上睡着了。
醒來已是夜晚,班上已經沒有人了,吳楠不知道什麼時候先走了,我埋着頭胡亂將書塞進書包裏,關上了燈走出了教室。
走廊裏很安靜,我覺得後背有些發涼連忙加快了步伐,不知何時我對黑暗越來越畏懼,黑夜像是一張無形的網將我包裹起來,讓我窒息,讓我恐懼。正當我沉思時,前方突然傳來腳步聲,我睜大了眼睛望着毫無光線的走廊,呼吸逐漸粗重起來。
“李依洋!”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嚇得幾乎要尖叫起來,見我如此反應,身後的那人卻咯咯的笑了。
“小楠!你嚇死我了”我的聲音止不住的顫抖,她卻笑了笑,將兩只手臂掛在我脖子上,整個人依在我的懷裏,她小聲的撒嬌道:
“依洋,你今天都沒理我,下午你去幹嘛了啊?吵架了就沒看見你了”
我愣了幾秒,隨即笑了笑,這小丫頭就喜歡惡人先告狀,她見我笑了也跟着笑了。
“我能去幹嘛?趴着睡了會”
“是嗎?可能是我沒注意。”
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但笑不語。
我和小楠住在同一個宿舍,本來應該是六人寢,但由於她不喜歡和別人同住就給宿管塞了點錢,宿管便安排她到最後一棟宿舍樓住了小宿舍,當然她也拉上了我。我們的宿舍樓後是一片空曠的一片大樹林,夏天很是涼爽,只不過秋冬顯得略微陰深,每到夜晚過長的枝條就會隨風拍打着老舊的窗戶,狂風怒吼的聲音像極了女人的嘶吼。
我躺在牀上將自己縮成一團,雙眼無神的望着泛黃的牆壁,明明今天沒做什麼事,但是莫名的感到疲憊,連每天都要寫的日記今天也提不起興趣。
“依洋,你還記得食堂的那只黑貓嗎?我們經常給它喂東西喫的那只,今天發現它被人虐殺了,被扔到樹林裏。”吳楠突然小聲的湊在我的耳邊說,我只覺頭皮發麻,連忙縮進了被子裏,那只貓經常蜷在我的腳邊,怎麼會......
“我不說了,依洋,我有點害怕,你幫忙把窗戶關一下吧,我想睡覺了。”說完她便縮進了被子裏。
我認命的下了牀,小心翼翼的走到窗戶前,外面刮着狂風,月光照着樹林,影子灑進了地上,突然一個模糊的白影飄過,我慌亂的戴上了厚厚的眼鏡,窗戶上只有月光和一個披頭散發的紅衣身影——面露驚恐的我。
夜晚的風很大,我沉默着關上了窗,關上窗戶的一瞬我似乎聞到了泥土的氣息淡淡的.....仿佛帶着血腥味,想起小楠剛剛說的話,我連忙關上了窗,頭也不回的直奔牀鋪。隔了好久終於平靜下來的我摘下了眼鏡,輕輕的閉上雙眼。熟睡的前一秒我似乎聽到了小楠一聲驚呼,以及細微的貓叫聲:
“喵”
是我家的老宅,屋裏傳來一聲貓叫聲。我迷進糊糊的推開了大門,貓叫聲卻戛然而止。眼前的景象似手蒙上一層霧,只有一些特定的物品才能清晰的看見,例如掛在屋中央的全家福,例如老舊的樓梯,那時的樓梯沒上瓷磚甚至沒有扶手,我僅僅瞟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場景突然一轉,我來到了一片荒蕪不毛之地,微風輕襲,揚走幾縷沙子,視線突然快速集中,我注意到這片荒地最中央背對着我,那個紅色長裙的小女孩,她似乎望着天上的藍色風箏。
“你能和我一起玩嗎”
“我不是神經病,姐姐,你救救我”
小女孩突然回過頭,她驚恐的朝着我的方向喊道。
我睜大了雙眼,只覺從胸腔裏似乎要湧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