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趕到時,江邊聚集了數百人。
他們有的是遇害者家屬,有的是救援人員,有的是學生。
家屬們在江邊哭的撕心裂肺,有的則在默默地點起白燭燒着紙錢。
還有一些寧大的學生在江邊站成一排,默默在爲英勇救人失聯的同學祈福,盡管警察已經勸告過,他們依舊不願離去。
看到幾人走來,還在和旁人交流的老警察像是看到了救星,掐滅手中的煙,趕緊過來接人。
宋弘毅上前與其握了握手,並給姬媱他們介紹:“這位是警局的刑警隊長,溫浩雄。”
“這三位都是我們特殊部門新招收的隊員,這是姬媱、奇樓,還有...”
“玉柳。”玉柳怕他尷尬,趕緊自報家門。
溫浩雄仔細打量了他們幾眼,接着笑呵呵地與他們一一問好。
然後就領着他們往江邊走去。
宋弘毅給姬媱遞過來兩張證件。
“這是你和奇樓的警官證,收好了。”
他們將證件塞進褲兜裏。
溫浩雄在岸邊停下腳步,指了指地上用白線畫起來的鞋子和手機。
“這是那三個救人學生下水的地方。”
在不遠處,一根手腕粗的麻繩綁在一塊巨石上,周圍還有幾人拉着繩子。
“這是什麼?”姬媱問道。
“這是那個撈屍人下水時系在腰上的繩子,他說要是半個小時後還沒上來,就把他拉起來。”
“可是現在離他下水已經過去快兩個小時了,我們二十幾個人嘗試拉動繩子,但是那根繩子紋絲不動,真TN的奇怪了。”
姬媱走上前,想湊近看看。
卻被拉着繩子的人呵斥一聲:“別過來,一邊待着去。”
他或許以爲姬媱是周圍那羣學生的其中一員。
姬媱掏出證件給他看。
那人狐疑地接過證件,只一眼便換了態度,他恭敬地將證件遞回姬媱手裏:“原來是特殊部門的人,沒想到您年紀輕輕的還真是深藏不露。”
姬媱沒有理會他,拿起繩子在手裏掂了掂。
一旁的宋弘毅連忙走過來問道:“怎麼了?是發現什麼了嗎?”
她點點頭:“這個徐自強有點東西,他還活着,不過被水下那個玩意困住了。”
“奇樓,”說着,她將繩子遞給身邊的人:“你來拉。”
奇樓上前接過繩子,在手上纏了幾圈,用力一拉。
衆人便看到那根紋絲不動的麻繩,居然被拉上來了幾米長。
他們仿佛看到了希望,紛紛給奇樓加油。
可是那繩子頓了一下,突然繃直,又與奇樓僵持住了。
就好像有一股力在繩子的另一端拔河,比誰的力氣大。
“有意思。”奇樓笑了笑,轉頭對姬媱說:“水裏那東西生氣了。”
“搶得過麼?”
“你在看不起誰?”
奇樓白了她一眼,運起一絲法力,順着麻繩往水裏去。
平靜的江面上突然一顫,似乎是水下的東西被嚇到了,可以看到繩子不再繃直,軟塌了下來。
奇樓趁機發力,用力一拔,兩具身體破水而出,摔在岸邊。
平安上岸的徐自強將潛水面罩掀開,解開系在腰間的麻繩,脫掉潛水服,卸下氧氣罐,用力咳了幾聲,啐道:
“呸!老子差點就交代在裏面了。”
出水時,他身上還背着一具屍體,那是個二十出頭的男生,或許是救人學生中的其中一個。
那男生被徐自強用繩子和自己綁在一起才得以上岸。
“水裏有什麼?”
徐自強瞥了一眼姬媱,沒理會她,還以爲她是周圍的好奇羣衆。
宋弘毅開口了:“我們是市局特殊部門的人,你把水下的事情仔細說一遍,我們才能想辦法解決它。”
徐自強嗤笑一聲:“就憑你們?不是我看不起你們,水下那東西兇啊!我勸你們別找死,撈人這事兒我是管不了了。”
“那你知不知道你是怎麼上來的?”姬媱指了指一旁的奇樓:“是他把你弄上來的!不然你以爲水下那位善心大發饒你一命?你只要將水下的事情原封不動地和我們說一遍就行,我們有自己的辦法解決它。”
徐自強略微有些詫異,不由得多看了奇樓幾眼。
“我也不是知恩不報的人,先和小兄弟你說聲謝謝了!”
“不過,水下那玩意兒太厲害了,要不是我用喫飯的家夥砍了它一下,我估摸着我也涼了。”
於是,他便將他在水底看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我下水的時候,看到水裏有很多屍體啊,密密麻麻一片圍在一口漆黑的大棺材身邊,別提多恐怖了。他們看到我,就睜開了眼睛朝我撲來。我趕緊掏出我師父傳給我的鉤子,他們才稍微有些忌憚,沒敢再靠近我。”
“我趁機尋找那幾個家屬給我看過照片的男生,沒一會兒我就在那羣屍體裏發現了一個,雖然害怕,還是咬咬牙將那男生從屍體堆中扯了出來。我將自己和他綁在一起,以防被水流衝散。我本想先救上來一個,再重新下水,就在我馬上要撤退的時候,那口棺材打開了。”
“棺材裏鑽出一具屍體,他穿着古代的衣服,還傳了一句話到我腦子裏。他說我闖進他的家驚擾了他,就不能再離開了,只能留在水裏當他的奴僕。”
“我老徐背了半輩子屍,也沒見過這場面啊,掙扎着就朝水面遊去。可那具屍體瞬間就來到我身後,扯住了我的腳,要把我往水底拖。”
“我嚇壞了,拿出鉤子瘋狂地往腳下砍去,慌亂之中似乎砍到了他的手,但是我的鉤子也不小心脫手弄掉了。”
“我尋思着身上沒有保命的玩意兒了,便遂了那屍體的願,往江底沉下去。因爲我下水前告訴過岸上的人,要是我半個小時沒動靜,就用繩子將我拉上來,我只能寄希望於岸上的人來救我,當時我的氧氣罐還能再撐個兩三個小時沒問題。”
“就在剛才,我感覺到系在腰間的繩子一動,我就知道有人要來救我。但是那具屍體又出來了,他用力扯住我的腳不讓上面的人施救。我當時遺言都想好了,卻沒想到那屍體突然一臉驚懼觸電一般收回了手,然後我就被一股力扯着上岸了。”
除了姬媱他們三人,在場的其餘人皆是心頭一驚。
沒想到水裏居然有一具兇屍。
“是僵屍嗎?”宋弘毅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姬媱白了他一眼:“大哥,你聽說過水裏能養出僵屍嗎?”
“那是怎麼回事?”
“不是僵屍,”她搖了搖頭,接着道:“是鬼,他既然說這裏是他的家,那應該是死後被埋在江底,這裏在形成江流前或許是一個古時的墓葬,只是不知道這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他的鬼魂能隨意操縱自己的肉身,我想他應該是有些道行的。他用溺水身亡的人做誘餌,蠱惑想救人的那些熱心羣衆,那些救人者一下水便遭了他的毒手。徐自強說了,水底全是屍體,不知道這麼多年他到底吞喫了多少魂魄,難怪他那麼兇。”
說着,她走到那男生的屍體前,用手指輕點他的額頭。
空的,什麼都沒有。
轉頭,她對着衆人搖搖頭。
“晚了,他的魂魄不在身體裏,或許已經被喫掉了。”
奇樓一臉凝重地看着姬媱。
有的事情只有他們兩人才能想到。
既然在這裏失蹤了那麼多鬼魂,爲什麼地府卻沒派人來處理過?
姬媱眸色漸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在這時,一道尖銳的女聲傳來。
“我的兒子啊!你死得好慘啊!”
是那個男生的家屬,他的母親得到消息趕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