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北方下雪了,甚是好看。”
“我們以後一起去看看吧”
看了看金絲楠木,小巧精致的籠子裏懨懨的雀鳥,阮星河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道“罷了,這宮牆太高了…”
“別怕,我帶你走。”
京城入冬的第一場雪,總是帶着刺骨的寒意,我在宮中實在悶的慌,趁着江淮去寺廟爲天下祈福,祈禱來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的時候,我借着回家探親的由頭,女扮男裝,帶着杏兒一羣人出了宮。
入冬的街頭,原本繁華熱鬧的長安街略顯清冷,我心下疑惑,還是沒忍住出了聲。
“杏兒,是我太久未出宮了嘛,怎麼不知道這長安街何時變得這麼冷清了?”
“回稟娘...公子,您有所不知,今日是人間樂坊的清夢姑娘登臺舞曲的日子,聽說啊那清夢姑娘容貌昳麗,舞姿更是一絕,好多京城的富家公子爲她一擲千金只爲博得一笑呢”
看着杏兒滔滔不絕,神採奕奕的小模樣。
我忍住不斷上揚的嘴角,語氣假裝不滿道“真有這般魅力?”
聽了我的話,杏兒身子一僵,欲哭無淚。吞吞吐吐着“沒有,公子,我不是這個意思,您才是最有魅力的,那個什麼清夢啊,混夢的,都沒有您好看,沒有您溫柔,沒有您小氣…”
“嗯?!”
“哎!不是,不是…沒有您大氣!公子,口誤哇嗚嗚X﹏X”
“怎麼,剛剛還妙語連珠的誇清夢姑娘,怎麼一和我說話,就結結巴巴的了”我甩袖,佯裝生氣。不顧身後嘰嘰喳喳解釋的小女孩,轉身往前走。
“嗚嗚,公子,人家真的是口誤…”
“公子,等等我!”
“公子…”
許是杏兒嚎叫的聲音未免太大了些,引的旁人連連側目,旁邊的許嬤嬤忍不住嘆了口氣,
“杏兒啊,也就你如此蠢笨,看不出公子是在逗你嘛”
“!”
“什麼?!公子你在逗我!”
“嗚嗚嗚,公子你嚇壞我了…”身後的小姑娘三步並兩步的往前追,嘴裏還不停的念叨着,小臉氣鼓鼓的,就像是嘴裏面囤滿了堅果的小倉鼠。
“公子快看,那位就是清夢姑娘”突然杏兒指着不遠處的一個歌舞坊。
順着她指的方向,我看過去。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徐清夢,人間樂坊的頭牌舞姬。深冬時節,她着一身紅衫,肌膚雪白,舞姿妖嬈,巧笑嫣然,媚而不俗。感受到我的目光,她微微回頭,長長的睫毛像極了伶仃的蝴蝶。我想,這世間怎會有如此絕色的女子。
因爲太過迷人,直到舞畢,奏樂停下我才回過神來,
“清夢姑娘,幾日不見,更加you人了呢,”人羣中走出來一個大腹便便的男子,身材矮小,滿面油光,眼睛彷佛黏在對方身上似的,直勾勾地盯着清夢,發出陰冷的笑聲。
嘶,這發言聽得我不禁眉頭緊皺,真是煞風景。
“曹公子謬贊”徐清夢欠了欠身子,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之前和你說的事情考慮的怎麼樣了,我替你贖身,讓你做我的小妾,保你衣食無憂,雖然你現在有幾分姿色,可以以此謀生,但總歸也是要變老變醜的嘛,不如跟了我。畢竟這麼豔麗的人兒,不是可惜了嗎?”
醃臢,我心裏想着。
“多謝公子的好意。”
自稱曹公子的男人,面色微沉
“徐清夢,你不要不知好歹,你只是一個舞女,讓你做我的妾已是抬舉你了,怎麼?你以爲你這等身份的人,還會有人明媒正娶你爲妻嘛?”
“那便是妾身自己的事情了,公子多慮了。”
男人眼神凌厲,整個人看起來更加陰沉沉的。
“給你臉了是吧,看來是錢不到位了。”
“你不是故作清高嘛,不是想守着你所謂的最重要的東西嘛,那我今天就要在這裏拍賣所謂的“重要的東西”。”說着從懷裏面掏出幾枚元寶衝着徐清夢臉上砸去。
“這個數夠嗎?”
周圍突然靜默了幾秒,像是大家在思考曹公子的意思,隨後越來越多的男人附和起來
“五十兩!”
“一百兩。”
“一百五十兩。”
... 隨着叫價的聲音越來越大,徐清夢的面色鐵青,眼神求救般的看向角落裏的老鴇,對方卻只是轉了個身,故意不看徐清夢。
我咂了咂舌,看來不是第一次了,這個男人到底是誰,能讓這店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眉頭輕皺,我微微側身,
“杏兒,這個曹公子是什麼來路啊,居然這人間樂坊的主人都對他挑事當作沒看見。”
杏兒壓低了聲音,
“娘娘,這個曹公子是攝政王的親弟弟,曹尹,依仗着攝政王的名頭,幹了不少壞事,很多人都是敢怒不敢言,沒人願意得罪他背後的勢力。”
談論間,那邊的爭吵愈加激烈。
我旁邊幾個湊熱鬧的人的談話也被我聽了個完完全全。
“今日曹公子是要給定清夢姑娘難堪了,唉......也是苦命人呀,京城的人誰不知道清夢姑娘只賣藝不賣身,不曾想曹公子垂涎美色,硬是要強取豪奪,就前兩天逼得上門說是要強行納她爲妾,清夢姑娘不同意,以死相逼,你瞧瞧,這段時間只要逢着清夢姑娘登臺,曹公子都會來鬧,唉,這人間樂坊恐怕也快容不下清夢姑娘了。”
“可惜了,清夢姑娘那麼好的女子”
我湊過頭去,夾着嗓子“兄弟,這清夢姑娘有你們說的那麼好嘛?”
我搭話的男人轉過頭來“小兄弟,一看你就是外地來的吧。”
“是的,我們經商路過這裏,恰好看到這裏熱鬧就進來看看,你剛剛說清夢姑娘很好,但是得罪了曹公子是怎麼一回事呢?”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別看清夢姑娘淪落風塵,但是她總會用自己登臺所掙的錢救濟那些更加窮苦的人,這一帶的人就沒有說她不好的。”
“唉,只是可惜了,得罪了曹公子。”
順着他的目光我看上去,那曹公子已經開始慫恿一羣人圍着圓臺之中的小人兒,一羣人眼睛裏面的yu望和貪婪都快要溢出來了,叫價聲此起彼伏。
“五百兩!”
我示意後面同行的阿昭出聲,“我家公子出價五百兩”
唉,真沒辦法要不是我怕太大聲了會暴露我是個女生的事情,這種英雄救美的事情高低得我自己來。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
“真是一擲千金啊......”
那曹公子給轉過頭來,看着我陰惻惻的笑着。
“這位公子,你不知道我是誰嘛?”
“現在知道了,曹家小公子嘛。”
“知道還不趕緊滾開,這徐姑娘可是我的人。”
“喲,不是曹公子說的叫價,價高者得嘛,怎麼現在又要出爾反爾嘛?”
被我一噎,曹公子面色更加不善。
“你可知道你要是執意維護她,就是要得罪我,得罪我身後得攝政王,賤民,你擔得起這個責嘛!”
“那便是在下自己的事情了。”我話音剛落,身後的阿昭和杏兒往前一站,氣勢逼人。
曹尹往後瑟縮一下,惡狠狠的說到“你給我等着,搶我的女人,遲早要你喫不了兜着走。”
轉身怒氣衝衝的離開了。
老鴇瞬時湊上來,諂媚的笑着。
“哈哈,這位公子貴姓啊,”
我心中仍然對着剛剛老鴇的所作所爲感到不快,並不想正眼瞧她,
“阮”
瞧着我不說話了,老鴇臉上浮現出一抹尷尬之色,旋即說到, “阮公子,三樓最好的房間,您看可以嘛?”
“可。”
“阮公子,今晚清夢姑娘就是你的了,準保給你伺候的好好的,包您滿意!”
“行。”
有來有回的對話,我都快忍不住誇自己太有禮貌了。
那老鴇說完了之後,她一手拽着徐清夢附耳說了些啥,就帶着我進了房間,我眯眯眼,示意身後等人在房間外等候。
關上門,徐清夢直接在我面前跪下。
“謝謝公子今晚的解圍,小女子無以爲報。”
“我本是只賣藝不賣身的,但是現在已經容不得我做主了。”
“與其給了曹尹那淫賊,不如...”說着她解開腰間的衣帶,閉上眼。
我起身,按住她脫衣裙的手,在她錯愕的目光中,取下了發冠。
“......”
“阮公子!您........是女兒身?”
我釋然的笑笑,將她扶起來坐下。
“我本來就是女兒身,今天也只是見不得那曹公子這麼仗勢欺人的樣子,這等羞辱你,才出手爲你解圍,算不得什麼。”
“可是我無以爲報啊”她還是低着頭喃喃道。
“遇見便是緣分,女孩子本來就是美好的事物,我只是盡我的能力守護了一次你的尊嚴罷了,徐清夢姑娘本身也很美好不是嘛?救濟窮人,是多少富豪都做不到的事情啊,”
“姑娘誇大了,我只有這等本事,也只能幫得這麼多人。”
“徐姑娘,我爲你贖身吧,你不應該淪落風塵的,我覺得你可以做很多更加有意義的事情。”
“多謝阮姑娘的好意了,但是這贖身的價錢不是一筆小數目,我也不想再浪費你的錢財,哪怕是今天你救了我,但還有很多個明天,也是我躲不過的。”
“那你的清白呢?”
“今天的事情也讓我想明白了,女子的清白不在羅裙之下,心中向善即問心無愧,守着那點世俗的眼光又能怎麼樣呢?”
我一愣,沒想到她竟然看的如此通透。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徐姑娘,若是有機會讓你恢復自由身,你想做什麼呢?”
“以我之力救濟他人吧”,頓了頓她抬眸盯着我,“阮姑娘呢,”
“我麼,恐怕是要困於方寸之地了,若是......”
我垂下頭,“若是有機會,那就浪跡天涯吧,救濟天下?誇大的說也是想的”
“你沒有誇大,你可以,我也可以。”徐清夢握住我的手,感受着手上傳來的溫度,我的心顫了顫。
這一夜,我們聊的很多。
更多的時候都是我在聽她說,聽她將過去,將如何流離失所,如何迫不得已,如何堅守自
我......
天微微亮,我看着在椅子上熟睡的徐清夢,小心的起身,在桌上留下了幾張銀票,走出房間找了老鴇爲她贖了身。才帶着一行人離開了人間樂坊。
桌上我給她留下了信箋。
徐清夢看着眼前的字跡和桌上的銀票,愣在了原地。
“自由,終於我也有了。”
“阮姑娘,方寸之地,我希望你也能出來......”
我看着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心想着用什麼理由來搪塞宮裏的那位才能糊弄過去此事。
主要是我也沒想到他提前回來了啊。
果然還沒進金鑾殿,我就看到了在門口齊刷刷跪着的衆人。
見我回來,一個丫鬟立馬起身
“娘娘,你總算回來了,陛下昨夜來找你,發現你不在宮裏,發了好大的一通脾氣。現在還在裏面呢。”
“無妨,你們都退下吧。”
呵,脾氣陰晴不定的人,怎麼比得上香香軟軟的美人呢。晦氣。
我腹誹着,邁着步子往裏走,“喲,陛下今日怎麼有時間來找臣妾了呢。”
“皇後,朕希望你能認清自己的身份,昨夜出宮所爲何事啊?”
“宮裏悶得慌,出去走走。”
不知是我哪句話激怒了他,他突然快步走近,單手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抬頭看着他。
“阮星河,這皇宮,我出不去了。你也別想,我們就應該生生世世,互相折磨,相看兩厭。”
下顎處傳來的疼痛感讓我倒抽一口涼氣,卻還是梗着脖子說道
“沈淮,我從不欠你的。”
“哈哈,你不欠我的?我現在的樣子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我就要日日夜夜盯着你,折磨你,讓你在這深宮裏陪我一同死去。”
說罷,感受着下顎處的疼痛減輕,沈淮生氣的轉身就走。
想到昨夜傳來的書信,邊疆告急,天災不斷,百姓流離失所,我還是沒忍住喊出聲“陛下莫要總是盯着臣妾,看看天下蒼生吧。”
聞言,走到門口的人影身形一頓,隨後快步走出去了。
沈淮,我就知道,你會愧疚的。
不是對我,而是這天下百姓。
我知道沈淮是又路過了他白月光的墓,畢竟那是祈福的必經之路。
他將他白月光的死因歸結到我頭上,所以才會怒氣衝衝的來找我。畢竟也不是第一次。
沈淮本是不受寵的三皇子,是在原定的太子遇刺身亡之後,他找上了我爹。
用這一國後位與我爹達成交易,我爹助他奪得皇位,他許我一世尊榮。
原本他待我也算是相敬如賓,直到他心上人困於這深宮,鬱鬱寡歡死去之後。
他就開始折磨我,開始厭惡,痛恨我爹幫助他奪得皇位的事情。
他說是我們困住了他,讓他不得不在皇宮裏面耗費他的青春,害他失去了他最愛的人。可是他忘了,是他找上我們的...
暴政苛稅,民不聊生。他都裝作看不見。民間怨言頗多,他就閉塞諫言。久而久之,朝堂
之上再無忠臣敢以死諫言。
腐敗至極。
年後三月,皇帝前去江南遊歷。
傳出了不少風言風語。
“娘娘,我聽說陛下在江南遇見了一位能歌善舞的姑娘,爲她一擲千金。不顧大臣的阻攔,強行帶回宮了,現在馬上就到了。”
聽着杏兒的話,我手裏面拽着的風箏線突然一緊。
風箏線直接撕扯開來,老鷹就像真的展開了翅膀一樣,乘風而起。
“好,我知道了。我們去見見吧,這位姑娘我們是躲不掉的。”
“娘娘.......”杏兒在我身後遲疑了好一會才跟上。
我們到的時候,沈淮和那位姑娘早已端坐在大殿之上。
那位姑娘蒙着面紗,但僅僅是憑借露出的半張臉,我也能斷定她一定容貌驚爲天人。但我總感覺,她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
看到她坐在沈淮身側,我目光沉了沉。
沈淮居然讓她坐在皇後的位置之上,擺明了是要打我的臉。
但是,我才不在乎捏。
“恭迎陛下回宮,臣妾有失遠迎。”我嘴上說着略表歉意的話,但是語調平和,直挺挺的站立。
“呵,皇後許是太忙了吧。”
“朕來爲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徐姑娘,朕新封的貴妃。”
貴妃!
呵,江淮好手段。我真好奇他是怎麼說服這些大臣同意的,不過一羣烏合之衆,大概是臭味相投吧。
隨後江淮側了側身,面對着那位女子,含情脈脈“阿徐,這位是皇後,阮星河。”
座位上的女子回頭看向我,怔住了,我歪了歪腦袋,表示疑惑。
她松手解開了面紗,一張絕色的容顏展現在我面前。
徐清夢!
我愣住了。我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她。
見我表情不對,江淮的目光在我們倆之間來回轉了好幾圈,沉聲“你們認識嘛?”
我還在錯愕之中沒有反應過來呢,他身旁的徐清夢就搶先開口了,“怎麼會,我和阮姐姐第一見面呢,可能是阮姐姐看着面善,讓我感覺到親近呢。”
眯了眯眼,雖然我不知道她爲什麼和我裝作不認識,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此時此刻我需要
配合着她一起演下去。
“認識她?皇上莫不是忘了,這徐姑娘是你從江南帶回來的,而我,從未去過江南。”
江淮懷疑的目光在我和徐清夢之間又轉了轉,饒是點頭回應道“朕暫且相信你。”
呸,說着誰稀罕你信任一樣。
抬眸看去,徐清夢正用手指理着頭發,手指來回翻轉。
我轉身走出大殿,“臣妾先行告退,陛下請好生休息!”身後江淮好像在叭叭着啥,太聒噪了,一點也不想聽,我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心中狠狠的啐了一口,晦氣。
用了晚膳之後,我就讓杏兒換上了新茶,坐在院中小憩。好不閒適。
杏兒在一旁皺着眉,“娘娘,這麼冷的天,你在外面呆着幹嘛”
“哎呀,你老是皺着眉頭幹嘛,都快夾死一只蚊子了,再說了我這不是在享受生活嘛。”
晚上吹來的涼風真是刺骨啊,我一個沒忍住抖了一下。
心想:完了,這下都不好狡辯了。
果然,杏兒的臉直接黑下來了“娘娘,您再這樣,會受風寒的。”
聽着語氣裏的咬牙切齒,別說,嘿嘿,我還有點小開心呢。
杏兒是陪我一起長大的侍女,出嫁入宮之時也隨我一起,十幾載春秋,我們的關系早已變成了姐妹。哪怕會有一些外人指指點點,但是絲毫不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
階級觀念束縛友誼嘛?可笑。
我抱着杏兒的手臂,撒嬌道“哎呀~就一小會兒嘛,我這不是在等人嘛。”
“娘娘在等誰?”
“徐清夢姑娘,也就是陛下從江南帶回的那位女子。”
“娘娘見她作甚,我記得您還幫她贖身了呢,要我說啊,她就是白眼狼。不知道知恩圖報就罷了,您好不容易給她了自由,她又來了這麼一個牢籠,還幫着陛下對付你,簡直是可惡啊!”
說着說着杏兒雙手叉腰,擺出了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
我估摸着時間,徐清夢也快到了。畢竟她當時給我打的手勢就是亥時三刻。
我拍了拍她的手,“好啦,杏兒。別鬧啦~咱們等的人來了哦。”
話音剛落,我就瞧見一抹淺黃色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阮姑娘,好久不見。”
徐清夢欠着身子,認認真真道,我總覺得她的語氣裏面有點不一樣的東西,但是又說不出來。
壓下奇怪的感覺,我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徐姑娘,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呢?”
徐清夢自顧自的找個座位坐了下來,喝了口茶,緩緩道來。
她說當時她重獲自由之後,就靠着賣藝維持生計。一路南下,路上她看見了許許多多的災民。因爲旱災,洪澇災害,蟲災,很多家庭都走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難民遷移的路上屍橫遍野,人肉腐爛的味道惡心至極,有的屍體被禿鷲啄食,面目全非。
“我就想,能不能盡自己的力量,救他們於水火之中。”
我看着徐清夢發紅的眼眶,聲音開始哽咽。
我走過去,環着她的身子,把頭靠進我的懷裏面安慰着她。
我們暢談了一整夜。
徐清夢走的時候,天都快亮了。
緊隨其後傳出了徐貴妃中毒,重病在牀的消息。
江淮一聽說是昨天他的新寵妃來找我之後,一大早就看到他怒氣衝衝的闖進門。
“阮星河!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阿夢只不過是妃子罷了,對你的地位能有多大的威脅呢,你爲什麼還要針對她”江淮咬着牙一字一句說道。
嗯,面目猙獰,五官亂飛,還好我以前也看不上。
“我沒碰她,不管你信不信。”我隨意的回答他,
“你的心思有多歹毒我會不知道嘛,皇後的位置都是你的了,你還要什麼?”
“呵,江淮。皇後這位置我到底想不想要,你不知道嘛?”
我本就是無意皇後之位的,只不過是父親爲了提高自己的地位,保障自己的權益,把我作爲一個商品一樣和江淮做了一筆交易罷了。
聽到我這麼說,江淮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厲聲喊道“你以爲我真的就不敢動你嘛?”
我笑了,你江淮算個什麼東西。
“你敢動我嘛?憑你是靠我們家才爬上這個皇位,還是憑你資質平庸,懶惰無能,自私薄
情,令人不齒。” 江淮聽到我這話,不僅沒有暴怒,反而冷靜下來,陰惻惻的笑了。
看着我沉默不語。
這很不對勁。
一種不安的情緒在我心裏陡然升起。
不對勁,江淮很不對勁,若是平時我這樣侮辱他,他斷然會憤怒的掐着我的脖子,但是現在他只是盯着我,嘴角掛着似有似無的笑意。如果不是他發瘋了,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我依仗的東西,出問題了。
我爹!
心中一驚,我就想往外面跑,卻被沈淮伸手攔住。
“阮阮,現在知道不對勁,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