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回來得真巧,剛好趕上喫飯。”
蘇漫漫笑着給沈秉呈盛飯。
沈秉呈洗了個手,抬腳走到蘇漫漫的身邊坐下,溫聲詢問道:“方才楊夫人來過了?”
蘇漫漫點頭,並沒有避開兩個孩子的意思,輕笑着說:“剛剛紀姐姐確實過來跟我說了些話,夫君忙碌一天應該也累了,咱們先喫飯,一會兒我慢慢給你說。”
“好,先喫飯,夫人做飯辛苦了。”
沈秉呈提起筷子夾了一塊排骨放到蘇漫漫的碗中,眉眼帶笑地說:“多喫點肉,好好補一補。”
“謝謝夫君。”
蘇漫漫笑着接過。
兩個兒子對於父母無時無刻都體現出來的恩愛早就已經習以爲常了。
他們乖乖喫完飯菜,纏着爹娘鬧了好一會兒後,才被秋蟬帶去洗漱睡覺了。
“我還以爲師父今日會跟你一同過來用膳。”
剛回房,蘇漫漫輕聲說:“早些時候雨太大,不方便出門,我便沒去師父那邊,我以爲他回跟你一塊過來喫晚飯。”
“師父還有事情做,明日你也不必過去了。”
沈秉呈去點了蠟燭,側頭望着蘇漫漫低聲說:“今日楊夫人過來,可是請你讓我幫忙的?”
“嗯。”
蘇漫漫點頭,將今日發生的事都給沈秉呈說了一遍,輕嘆着說:“我不知道楊尚書究竟有沒有做錯事,我更不知道該如何幫她,便沒有答應。不過……她想讓她幫她藏匿一個人,我答應了。”
“藏匿什麼人?”
沈秉呈眉頭猛地皺了起來,溫聲說:“楊尚書確實幫了七皇子殿下一些忙,雖然不至於滅族,但他本人是要掉腦袋的,三代之內不能再科考,此事咱們不能摻和。”
“所以我沒有答應得太幹脆,我只是說盡力而爲。”
蘇漫漫低聲說:“我跟紀姐姐關系再好,也不可能讓夫君爲她涉險。她讓我幫她將她兒子懷有身孕的妾室藏起來,若是真的出事,好歹保留一絲血脈,若是可以……她希望我也能將她的嫡孫救下。”
“藏匿一個不起眼的妾室並無難處,若是有人從中周旋,他們楊家雖然會倒,但不會死多少人。”
沈秉呈溫聲說:“此事交給爲夫去做,楊尚書必死無疑,你心裏要有個數。”
“好,我知道了。”
蘇漫漫上前拉着沈秉呈的手,乖巧地笑着說:“夫君,你真好。我雖然不想讓紀姐姐傷心,但我更不希望夫君爲了任何人去冒險,能幫他們家的地方搭把手,若是不方便就不要勉強,對我而言,夫君和孩子永遠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
沈秉呈捏了捏蘇漫漫的小手,眸光帶笑地說:“無論發生什麼事,你和孩子的安危也是我最在意的,我自然不可能牽扯到皇上駕崩的案子中。”
無論是沈秉呈還是蘇漫漫,都將對方看作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除了彼此之外,任何人任何事都需要再三考量。
“我相信夫君心中有數,夫君最有分寸,最知道該如何做。”
蘇漫漫點頭,跟沈秉呈又聊了一會兒天,沈秉呈便起身出去了。
大概率是派人去楊府接人。
這幾日,各方勢力錯雜,都在爲自己的利益互相撕扯。
死人流血的事情時常發生,底層官員戰戰兢兢,生怕被仇家亂安個罪名就得一命嗚呼。
達官顯貴各顯神通。
皇位最後會落在哪位皇子頭上,已經成迷,但短短十來日的功夫,已經有三位皇子受了不同程度的傷,而有一位年僅三歲的孩子已經夭折。
皇族的諸位王爺震怒,與朝中大臣一商量,便將所有孩子聚集在一處統一保護,互相監督,確保各位皇子能平安活到新皇登基。
而保護皇子本就是宮中侍衛的職責,且此事極爲嚴肅。
便只能由羅陽親自帶領侍衛裏三層外三層的將諸位皇子暫住的場所圍得水泄不通。
至於朝中的官員,一日要來探望三次,確定皇子們安然無恙。
沈秉呈作爲聖旨中的天子之師,探望皇子的任務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沈大人,你今日已經來過四次,現在天色已晚,你還要再來一次?”
羅陽守在正門口,看見沈秉呈又來了,眉頭緊皺着說:“沈大人似乎不相信我。”
“羅統領不也懷疑本官嗎?”
沈秉呈皮笑肉不笑地說:“職責所在,我必須確保諸位皇子在此之前都是安全的,才能放心出宮。如今無論是皇宮中還是朝堂上都魚龍混雜,多方勢力錯綜復雜,已經有三位皇子受傷,一位皇子夭折,我實在是不敢馬虎。”
羅陽盯着沈秉呈看了半晌,側開身讓他進門。
隨後跟着他往宮殿裏走去。
這座宮殿聚集了七位皇子。
都是未成年的孩子。
年紀最大的也才十三歲,年紀最小的才半歲多,還被包在襁褓中。
沈秉呈一一檢查,確定諸位皇子都沒有問題後,扭頭對羅陽說:“辛苦羅統領了,接下來的這段時間還請羅統領多多看顧幾位皇子,確保幾位殿下也如今日這般安然無恙。”
“這是我的職責所在,多謝沈大人提醒。”
羅陽又跟着沈秉呈走出宮殿,見周圍無人,他神色冷漠地說:“沈秉呈,我一定會抓到你的把柄。”
如今他被調遣來看顧幾位皇子。
就相當於是退出了調查皇上駕崩一案。
但他不甘心。
他堅信自己的直覺。
沈秉呈一定有問題。
“我沒有做過的事,羅統領要如何抓我把柄?”
沈秉呈淡聲說:“我沒有支持過哪一位皇子,入朝爲官不過六年時間,便已經成爲正二品大員,我還有什麼理由謀害皇上?皇上若是還活着,指不定再過兩年我便能官拜一品。”
“這也是讓我納悶的地方。”
羅陽擰着眉頭說:“我很確定你有問題,卻無法察覺你的動機。沈秉呈,你到底爲何要參與其中?”
“羅統領大概是魔怔了。”
沈秉呈神色淡淡地說:“既然想不明白,那便是沒有,你爲何要一口咬定本官有問題?”
羅陽也不知道爲何,他就是篤定沈秉呈有問題。
即便他沒有親手謀害皇上,也一定參與其中,甚至知道幕後黑手是誰。
但沈秉呈不可能承認的。
他調查了一切可能性,卻都沒有用。
他實在想不通。
“我的自覺不會有錯,你一定有問題。無論如何,我都會抓住你的把柄。”
羅陽沉默片刻後,冷聲說:“只要我抓住證據,一定將你繩之以法。”
“羅統領,你這麼說,就不怕我對你下手嗎?”
沈秉呈冷聲嗤笑道:“既然篤定我不是什麼好人,還敢大張旗鼓地說要調查我,要將我繩之以法,就不怕我先下手爲強?”
羅陽這個人真是矛盾。
就算要調查他,不會安靜調查,直接拿出結果將他徹底定罪嗎?
到他面前叫囂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