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音回到學校宿舍時,已是晚上十點半,她沒有進行洗漱就直接拱進了硬板牀上的被窩裏。
躺在牀上的她,身軀感覺已疲憊不堪,但是心中卻充滿了愉悅與期待。
這些年以來,扛在她肩上的沉甸甸的重擔,終於在今夜徹底的卸了下來。
她掏出手機,再一次查看着銀行app裏顯示的活期餘額3000000元,心中默默的規劃着一些事情。
明早睜眼後的第一件事是聯系楊愛乾,清還他的債務,順便也徹底斷掉與他之間的親戚關系。
第二件事是告訴李秀芬可以轉來琴島道慈醫院化療的好消息。
不僅如此,從明天起,她還可以好好的享受生活,在最美的年紀裏活得像朵嬌豔欲滴的玫瑰花。不必再爲了賺幾百塊的工資,疲於奔波在琴島的各路地鐵站與公交站。
她在想,等搬完家後,要去逛商場好好挑幾套自己喜歡的漂亮衣服,順便給弟弟詩洲也買一些衣物。
還沒待羅列完她心中種種的願望清單,腦中卻突然一瞬浮現出今晚與章道存纏綿的畫面。
她甚覺呼吸急促,渾身滾燙。
此刻身體內像是有兩個小人兒在打架,一個告訴她趕緊停止,那不是愛情,他也不是她該惦念的男人。另一個則告訴她,與有情人做快樂事,別問是劫是緣。
她在倆小人兒的爭鬥中,逐漸地進入了夢鄉,這是她五年來睡得最香的一個夜晚。
與此同時,半島壹號院內。
回到家後的章道存直接邁入了三樓的書房。
他翻開書架最不起眼位置上的一本小說,拿出夾在書裏的一張泛黃舊照片。
筋疲力盡的他癱躺在書桌前的皮椅上,深情的看着手中捧着的照片,腦中卻不禁想着適才與他有過一刻春宵的女人。
章道存的神情有些恍惚,忽地隨手放下了照片,從外套口袋中掏出煙盒與打火機,默默的點起了一根煙。
他心中默道,我知道她不是你,但是她真的好像你。
或許是老天看我這二十多年來對你的思念太苦,冥冥之中安排她出現在我身邊,替你來陪着我吧。
“道存,我能進來嗎?”
林湘叩起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小心翼翼的將與程知意的合照放進了書桌的第一個抽屜內,然後清了清嗓子:“有事嗎?”
“想和你聊一下關於女兒的事。”
他吸了口煙,淡淡道:“進來吧。”
“這麼晚還在書房抽悶煙,是在思慮什麼事情嗎?”
端着水果緩緩向他走來的林湘,看到他貌似黯然神傷的眼神,驚覺的問道。
他迅速調整了下情緒,平靜地回道:“沒事,在想公司的事。”
林湘淺笑:“明天陪小蘅去香港的行程不變嗎?”
他冷聲回了個“嗯”,心不在焉的往煙灰缸裏彈着煙灰。
林湘莞爾一笑,試探的問道:“到了香港以後,咱倆是住在同一個房間,還是分開住?”
“你覺着怎樣合適?” 章道存面無表情的反問道。
“如果不想引起小蘅懷疑的話,最好還是住在一起吧。”
“那就住在一起。”他的表情中逐漸展露出不耐煩, “還有事嗎?”。
林湘留意到他神情中的變化,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其實也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只是,今天小蘅無意間問了我一個問題,倒讓我有點不知該如何開口回答。”
“什麼?”
章道存心煩意亂的吸了一口煙。
林湘泰然自若:“她問她以後是否也會像江羨晴一樣,爸爸不再疼她了,只疼外面生的小弟弟。”
他站起來驚愕道:“你跟女兒胡說些什麼?”
“還用得着我胡說。”
眼見他似乎在努力壓抑着他的怒火,於是林湘下巴微抬的冷傲道,“老江對那私生子的寵溺恨不得世人皆知,小蘅又不是看不見。”
他坐回皮椅,眉頭緊皺,疾聲問道:“這與我對小蘅的疼愛有什麼必然的關系?”
“道存,我知道你不愛我。但還是想問你句實話,你在外面還有沒有別的孩子?”
他沒有正面回答林湘的質問。
只是默默的又夾起一根煙,模棱兩可的回道:“小蘅永遠都是我章道存最摯愛的寶貝。至於坊間的傳聞,不必拿到我面前來說。”
“下午剛從日本空運過來的美人姬。” 林湘從水果盤中叉起一顆草莓遞向了章道存,見他沒有接過,她又放回了盤中,低下頭嘆了口氣,“我嫁給你快二十年了,從未拿那些捕風捉影的事情與你吵鬧過。我知道,你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但是我不想讓女兒受到傷害。”
見男人聽完她的話後默不作聲,林湘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早點休息吧,明早還要去機場。”
“嗯。”
他的眼神中此刻充滿了冷漠。
林湘起身離開了書房,輕輕地幫他關好房門。
翌日上午八點。
緩緩醒來的詩音只覺昨晚這一覺睡的是前所未有的舒服,她愜意的伸了個懶腰。
起牀後的她更改了睡前做的計劃,而是想先聯系那個逐漸對她溫柔起來的男人。
她小鹿亂撞似的按下了通訊彔裏備注“Boss”的電話號碼,對面卻傳來:“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詩音在洗漱的時候心中不免憂心忡忡,怕昨天發生的一切變成夢幻泡影。所以不小心將牙膏當成了洗面奶,搓到眼周時燻的眼睛流淚才發現她用的竟是牙膏。
後面一個小時的時間內,她都心不在焉的整理着自己的行李,像顆泄了氣的皮球。
“叮————”
詩音興奮地摸起牀上的手機,她以爲是章道存回來的電話,卻看到來電是一個陌生電話號碼,猜測着也許是快遞電話。
接起來後,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沙啞的男聲:“詩小姐您好,我是章先生的助理,半島集團的白楊。章先生讓我聯系您,協助您辦理家人轉院以及搬家的事宜,不知您今天什麼時間方便?”
她心中松了一口氣:“哦哦,白總您好。我什麼時間都行。”
電話那頭慌張的回道:“詩小姐您直接叫我白楊就好。”
他頓了頓後又平靜地說道:“您把病人的信息發到我短信上,我派救護車去接她,剩下關於入住道慈的手續就交給我來辦。您那邊,什麼時候收拾好需要搬走的東西,吩咐我一聲,我讓司機去接您入住新房。”
詩音聽完後,她無法按捺心中的喜悅:“好的,謝謝!咱們保持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