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牽着手溜達回停車的地方，詩音在經過車子尾部的時候才留意到車牌號碼竟然是“9577”。重新坐回車內後，男人按了一下座椅加熱的按鈕，突然興致勃勃的問她：“你有駕照嗎？”

“有的。” 詩音以爲他是想讓自己幫忙駕駛，於是慌忙說道，“但我在考到駕照以後幾乎沒有摸過車。”

章道存發動車子，載着詩音緩緩地駛離這條熙攘的市集古巷。

他溫聲如玉：“既然有，那以後就把這部車給你開。等抽出個空閒時間，讓阿龍陪你多鍛煉一下駕駛技術。”

詩音坐立不安，擺手拒絕道：“還是不要了吧，這款車型又大又寬，像我這種沒什麼駕駛經驗的女司機肯定會經常的磕磕碰碰。”

章道存如沐春風似的看着她，“告訴我你喜歡哪款車，我帶你去買。”

她淡淡一笑，坦言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一輛大衆Polo。”

“又是想幫我省錢？” 男人笑盈盈地調侃道，“我章道存的人不至於開一臺五位數的車子出門吧？”

詩音不慌不忙的柔聲解釋道：“女孩子嘛，其實都有虛榮心的，但是我現在還在念書，不想開着豪車去學校遭到旁人非議......”

男人心境坦然的問道：“像攬勝這種車算不上能引人注目的豪車吧？”

“叔叔你看，這就是我們之間的雲泥之別。”

“嗯？”

詩音平靜地說道：“琴島的工薪階層月收入平均才五千塊，他們需要不喫不喝攢三四十年才能存夠一輛攬勝的錢。而對於像我這樣的窮學生，別人只會聯想到是我傍上了一個多金的老男人。”

章道存眉頭微蹙：“我看起來有那麼老嗎？”

“不。”詩音鏗鏘有力的否認道，“你看上去一點都不油膩，反而還顯得很年輕呢。”

她莞爾一笑：“第一次在雲頂見到你，我還以爲你是個九零後。不瞞你說，後來看見你寵溺地摟着小蘅時，我甚至懷疑過她是不是你的情人。”

男人哈哈大笑：“其實你沒懷疑錯，不過她是上輩子的情人。”，然後他不以爲意的問道，“就算被旁人以爲是多金老男人送給你一輛車，你也沒必要感到丟人吧？”

詩音羞愧的低下頭，她的手不停地來回撕拉着羽絨服上的拉鎖，小聲說道：“我不想，不想被別人以爲我是一個貪慕虛榮的拜金女......”

“女人拜金慕強難道有錯嗎？” 男人若無其事的說道，“在這個人爲財死鳥爲食亡的弱肉強食社會，生而爲人，追名逐利無可厚非。我一直認爲，無論男女都應該直視自己的欲望，但是要坦坦蕩蕩。或許是我們有着近二十歲的年齡差距，所以價值觀與是非觀並不相同。”

詩音強辯道：“可是社會上的主流羣體，無論男女都會鄙視拜金的女人呀！”

“不知你指的主流是什麼？” 章道存不屑的笑了笑，他欲與身旁這個還尚未正式涉足社會的年輕女子，推心置腹的探討一下此刻的話題。

男人不露聲色：“我從來沒覺着這個世界真正的實現過男女平等，女權無論喊得再厲害，世界還是掌握在男人手中的，否則怎麼沒人提到男權？”

“叔叔，你的意思是女性不該自食其力嗎？”

“不。” 他堅定的否認，“我雖然行爲上看起來比較大男子主義，但在思維認知裏絕對尊重獨立女性。確實，現在各行各業開始湧出很多出色的女性，可是越往上走你就會發現，女人少得可憐。”

“好像有點跑題了......” 詩音一頭霧水的喃喃道，“我是費解，爲什麼大部分人都抵觸拜金女，而你卻認可。”

“別急，我慢慢幫你解答。” 男人桀然一笑，“往往是那些既沒有實力又沒有真情的男人，才會標榜女人現實物質。當他們在與女性的交往過程中遭遇碰壁，就會把一切的過錯都歸到女人的身上。給你舉個簡單的例子，假設一對熱戀中的男女在逛街，你們女孩子看到喜歡的東西是會想買的吧？”

詩音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他繼續說：“有實力的男人會直接爲身邊女人的心動而買單，有真情卻苦於此刻囊中羞澀的男人會爲之去努力奮鬥。剩下那種既不想付諸真心還扣扣嗖嗖不想花錢的男人，跑到網絡上當起了鍵盤俠，四處抨擊當代女人拜金可恥。久而久之，越來越多的男人開始無腦跟風，他們一邊標榜着女人應該自食其力，卻還要在情感關系之中想保留男性該有的尊嚴。”

“那麼你呢？” 詩音在心中不禁感嘆，眼前男人的內在靈魂遠比他的皮囊身軀更加的神祕迷人。

“如你所說，我是個有錢人啊。” 男人談笑自如道，“我的女人花我的錢是天經地義，我爲什麼要認爲是她們拜金？而那些與我無關的女人我毫不關心，若非要讓我站在個人角度上去評判的話，我覺着慕強是人之本性，大家本就是凡夫俗子，何錯之有呢？”

“原來是這樣......”

男人清了清嗓子後又說道：“我生平最痛恨遭到真心對待之人的算計，討厭表裏不一的女人，一旦發現她面具之下的真面目便會在心底與她劃清界限。”

“既然如此，爲什麼不是直接的轉身離開呢？” 詩音的語氣中帶着困惑不解。

“有的時候會。” 他嘆了聲氣，“有的時候礙於責任，無法走開。”

詩音小心翼翼的問道：“你給所有情人都是每個月固定打款三百萬嗎？那一個月豈不是要爲女人花出去幾千萬？”

他哈哈大笑道：“當然不是，只是根據對方的需求。讓你說的我怎麼像是在物化女性？關鍵，我也沒有那麼多情人呀。”

詩音不由追問：“你有幾個呢？”

“近十年來，包括你在內三個。”

其實詩音所問的問題早已超綱，但她還是不由自控的問道：“康歆妤籤的合同跟我的是一模一樣的嗎？”

“是的。” 男人惘然道，“如果她想要的是錢，她要多少我給多少。可惜她真正想要的，我卻給不了。”

“她想要的是什麼呢？”

“愛。”

“可是，你說過你是愛她的呀。”

“確切的說，她想要的是我對程知意的那種愛。”

“叮—————”

這時，男人車載電話的鈴聲響起，屏幕上顯示“林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