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音從沙發上拿起章道存的手機,趁着尚未自動鎖屏,她用手指緩緩地滑動着屏幕。
瀏覽完畢,她的關注點卻不在截屏她朋友圈的人身上。
她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嘴脣微微顫抖着問向章道存:“爲什麼要把給康歆妤準備的禮物送給我?”
章道存心中窩火,他不過是想先給詩音一個驚喜,待春節之前再從別處買一個同款送給康歆妤。
他覺着,對於送包這件事他有愧於康歆妤,卻理解不了爲何詩音也要質問自己。
男人緘語幾秒調整了下情緒,冷聲懟道:“哪來那麼多爲什麼?我的錢想花給誰,想怎麼花,我自己說了算。”
“我不想要了!”
詩音嬌喝了一聲,她快步走至行李架處抱起那個橙色大盒子後又走回沙發旁。
然後,她把懷抱着的盒子甩到沙發上,將眼睛瞥向別處,聲色不悅的說道,“你還是把這只包送給她吧,不用把你對她的愛施舍給我,我不需要。”
男人眉頭緊蹙,瞪大一雙黑眸看着她,沉聲質問道:“你埋汰誰呢?歆妤也沒必要接受你的施舍,幾個包而已,難道我買不起了嗎?是否因爲我對你太好,所以你才恃寵而驕?”
詩音臉上似笑非笑的哼了一聲,賭氣說道:“老板,你誤會我了,我不敢,也不配。”
章道存嗔目質問她:“你叫我什麼?你再叫一遍?”
詩音滿眼倔強,她脫口而出:“老板!”
男人怒火中燒,他諷刺的冷笑道:“好的,自己脫吧。請開始你的服務,讓我的錢花的值得一點。”
此刻,臉上淚如斷珠的女人無動於衷的站在原地。
她心中覺着委屈至極,亦後悔莫及。
委屈是因爲,無論她作何解釋,章道存都不願信她說的話;她後悔,不該由着自己的心去將眼前人視爲自己的愛人。
自同居以後,章道存一直待她很好,但她一直控制着自己的心。
詩音知道,若愛上章道存就如同喜歡一座富士山,她無法憑借愛意將其私有。
所以,即便每天都在做着夫妻之事,她仍努力的逼迫自己用一種感激之情去愛他。
可,當章道存在老地方啤酒屋說出那句話後,她開始把對這個男人的愛視爲愛情。
她又豈能不會愛上他?詩音其實並不喜歡做飯,亦不是出於討好才爲他下廚。
而是,章道存的確是也給到她一份久違多年的“家的感覺”。
她雖然嘴上喊着“叔叔”,心中卻不僅視他爲男朋友,而是不知不覺中視他如夫。
所以,當詩音看見章道存與康歆妤的聊天記彔中,對方一口一個老公親暱地稱呼着她愛的男人,她心中泛起一股濃濃的酸澀感,就像一個醋壇子突然間淬倒在她心間。
尤其是,她不僅看見了今天的聊天記彔,還在往上滑動的時候看見了他們在小年夜那晚的互動。
康歆妤說:“希望老公小年夜快樂喲,愛你麼麼。”
章道存回復:“桃桃乖乖,我也愛。”
詩音心裏突然間就破防了,腦中想起章道存在說爲她而悸動的那晚,她問該稱呼他什麼,對方告訴她:“就叫叔叔吧。”
所以,詩音才故意在今晚又稱呼他爲老板。
她渴望擁有月亮,卻只得到月光。
是的,追逐愛情就像是去尋找富士山的過程,你向它跑去,你以爲它也向你走來,其實它根本沒動。
擁有愛情就像你真登到了山頂,對它戀戀不舍,你也會發現,其實山頂並不只有你一個人,而且還會不停的有人上來,也不停的有人下去。
其實,愛月亮,愛富士山都是一樣,不要想着據爲己有收入囊中,你可以選擇遠遠觀望陪伴,看它春秋冬夏的風情萬種的全貌,也可以身臨其境走近它。
你雖不曾真正意義上獨佔它,卻時時刻刻都擁有着它的瑰麗。
男人眼看詩音站在原地嗚咽不語,他迅速從沙發上起身怒目如電般地瞪着她。
章道存腦中想到她剛才同自己頂嘴的樣子,又想到她對自己的欺騙......
忽然,他把詩音抱起,一把把她扔到晨間尚一起溫柔纏綿過的那張柔軟大牀上。
接下來,他如同一只暴躁的野獸般粗暴的徵服着詩音的身體......
她既不反抗,也不吱聲,而是雙眼空洞的凝視着房間內的水晶吊燈......
翌日,章道存提前結束了他與詩音的第一次港澳之行,他們乘中午的航班回琴島。
在那年春節之前,男人沒有再去過海德山莊。
2019年2月2號,戊戌年臘月二十八,
江濛與沈月即將陪着雙方父母一起前往巴釐島過春節,直至正月初十再回琴島。
臨出發前,他想邀請章道存與何驍雲一起出來坐坐,除節日相聚以外順便交流一下關於操控貿易體量的事情。
於是,他撥通電話過去:“喂老何啊,今晚有空一起去釣魚臺聚聚嗎?”
何驍雲調侃道:“江老板請客必須得有空,今晚還有哪些人一起?”
江濛:“就我和你嫂子,再加上我大哥跟他的小女友,哥建議你也帶個女友哈!”
何驍雲笑道:“我哪來的女朋友呀?
江濛一本正經道:“帶着你上次說中意的姑娘一起吧。”
何驍雲肅聲拒絕道:“別!她情商太低,行爲上又不受控制,很容易闖禍。跟你和嫂子也就罷了,領着她去見章總不太合適。”
電話那頭:“今晚就是咱哥們間的聚會,又不是去商務應酬。你聽哥的,帶上她,或許還能活躍一下酒桌上的氣氛,大過年的,多熱鬧啊!”
何驍雲尷尬一笑:“好吧,如果她給你們添了麻煩,別怪我沒提前提醒哈。“
待放下手機後,何驍雲又摸起辦公電話撥給蕭滿,讓她過來一下辦公室。
蕭滿就是何行長提起過的那個“職場悍匪”,也是他老客戶蕭誠的女兒。
不過,她對其拍桌叫板的那個上司不是何行長,而是分管她原先所在風控部的陳行長。考慮到她與陳行已經劍拔弩張,何行上周剛把她調往一並歸他分管的對公信貸部。
幾分鍾以後,蕭滿晃晃悠悠的推門而入,笑嘻嘻問道:“何叔,你找我啥事?”
何驍雲正色道:“嚴肅點,在行裏應該統一稱呼職務。”
蕭滿故作正經道:“你好,何行長,請問領導有什麼指示?”
何驍雲起身去茶臺煮茶,示意讓她坐向沙發。
他邊往壺中添水邊說道:“今晚有個商務飯局我需要帶着你一起去參加。”
蕭滿不明所以:“爲啥要帶我?我酒量不行,又不懂巴結奉承,你帶我去砸場子麼?”
“沒辦法,客戶方要求要帶着女同志一起出席,對公部就你一個女的,但凡有別人我也不至於......”
蕭滿打斷了他,好奇道:“一起去赴宴的人裏面有帥哥嘛?”
何驍雲笑道:“有是有,不過他們的年齡比我都大。”
蕭滿朝他吐了吐舌頭:“行吧,權當飽一飽眼福。對了,是哪家客戶?”
“港灣控股總裁和半島集團董事長。”
蕭滿兩眼放光道:“半島?就是美域高老板她兒子唄?”
他點了點頭,思索片刻:“你在桌上要注意言談舉止,少說話,盡量能不插言就別插言,悶頭喫你的飯就行了。”
“合着您今晚是爲了讓我去替你們端茶倒水唄?”
“去釣魚臺喫,用得着你下手搞服務嘛。”
“行吧,我暫時當一下啞巴好了!”
何驍雲往她茶盞中倒入茶水,叮囑道:“等下班後你別去換常服,身穿正裝去就好。”
蕭滿驚問:“爲啥?行服多醜啊,不是去見帥哥麼?”
何驍雲肅聲道:“初次見面,以示尊重。你的常服太過花裏胡哨,他們都是70後,會覺着你很怪誕異樣。”
蕭滿喝了一口茶,她不以爲意道:“你們這些老年人就是古板。”
“行了,你四點半以前把港灣控股的授信報告送到我辦公室,然後五點半直接院內停車場匯合吧。開我的車去,我得喝酒,結束後你幫我代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