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破曉之前,宮中傳來急召,衢州發生動亂,亂賊竟當衆砍下知縣的腦袋,懸掛在縣衙門前。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整個朝廷都爲之震動,聖上命宋序即刻率黑翊衛親徵。
城門口,臨別之際,沈若雲黏在他懷中淚眼婆娑,宋序縱有千般萬般不舍,也只得強忍苦澀,狠心上了馬車,留下沈若雲站在原地,目送着他漸行漸遠。
待黑翊衛一羣人消失在視線中,沈若雲將眼中的淚水抹幹,從衣袖中拿出一塊玉牌,這是她方才趁宋序不注意時從他腰間偷偷取下的。
而後直奔東宮。
她平日在東宮本就出入自由,這次將他玉牌順的來,無非就是想進一趟地牢。
有了玉牌,她大搖大擺地順利進了地牢,裏面卻沒有司馬淇的身影!
想見的人沒有見到,卻是意外見到了葉喬一。
她竟然被關押在地牢!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不比之前溫婉端莊,此時的葉喬一一臉的猙獰和憤怒,看向沈若雲的眼眸中充滿怨恨惡毒之意。
沈若雲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她渾身並無半點血跡,想來宋序對她還存有一絲憐憫,並未對她動用嚴刑。
還未等沈若雲回應之際,木冬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的身旁。
對於木冬的出現,沈若雲並不覺意外,她此番舉動沒想過要瞞着他,壓根也瞞不住。
“殿下準備如何處置她?”
“原本是命人亂棍打死的,皇後娘娘卻親自出面阻攔,畢竟她是娘娘母家的親眷!”木冬雙眉緊皺,透露出幾分擔憂,生怕沈若雲會因此心生芥蒂,與宋序再生出嫌隙。
昨日兩人撥雲見日,好不容易將所有誤會解開,萬不可再出任何差池。
木冬見沈若雲沉默不語,心中焦急,急忙補充道::“殿下心中,始終只有二小姐一人,留下她的性命,並非出於私情!”
沈若雲猶豫不決,拿不定主意,她不知此時該不該對葉喬一趕盡殺絕!
“昨日殿下去鎮國公府前,費勁心思裝扮一番,不過是爲了博取二小姐的青睞,回來途中,更是頻頻向季白和楚洋詢問,自己的風姿可勝那五人!您若是當真介意此事,我此刻便將人提出去殺了,皇後娘娘問責下來,我願一力承擔所有責任!”
木冬心急如焚,方寸已亂,慌亂中竟將昨日宋序所做之事全盤託出。
沈若雲會心一笑,堂堂太子殿下,竟還用美人計這一招!
馬車內的宋序,不由得覺得周身一涼,情不自禁打了個噴嚏。
趕着馬車的季白聞言掀開車簾將腦袋探了進來:“殿下可是受了風寒?”他的目光在宋序身上掃過,臉色瞬間慘白,“殿下!您腰間的玉牌怎不見了!出府前屬下明明瞧着還在的!”
他慌亂的語氣瞬間將楚洋也吸引了過來,兩人頓時如臨大敵!
此玉牌不僅可隨意出入宮廷,更可私自調動黑翊衛爲己用!
若是此事傳揚出去,必將引起軒然大波。
宋序卻不以爲然的擺擺手,低眉一笑,眸中笑意宛如一汪春水:“本王的亦是她的,她想要,給她便是。”
聲音中透着一絲寵溺與縱容。
方才,大庭廣衆之下她毫無顧忌地粘在他懷裏,哭訴離別之情,情到深處時,更不顧衆目睽睽,幾番求吻,都哭成了淚人,竟還有心思去摸他的玉牌!
想來她不舍別離是真的,想要玉牌的心也是真的,想至此宋序心中輕嘆,自己拿她竟一點辦法都沒有。
季白楚洋聞言,心中雖有所悟,卻依舊不解其意:“二小姐要這玉牌有何用?”
“自然是想去地牢一探究竟。”宋序說話間,已拿起腰間的荷包,指腹輕輕摩挲着,這才分開一會,就已覺思念難捱。
若非此次衢州之行兇險,否則他定要將她帶在身邊,寸步不離。
“去地牢作何?”季白並未領會其中深意,表情略顯困惑,繼續追問。
“自然是去尋少將軍!”楚洋的語氣中透露出些許不耐煩,他的臉上滿是對季白遲鈍的嫌棄之色。
季白猛地一拍腦門,恍如大悟,腦子中忽閃過一個念頭,迅速開口道:“屬下擔心,二小姐可能已對此事起了疑心,殿下細想,昨夜她爲何無緣無故地將那五個僕人贈予八皇子?她與八皇子之間,平日裏並無過多交集,此舉實在是令人費解!而且屬下得知,沈卓楊也在暗中調查沈宏塵!”他微微停頓,眼中閃過一絲凝重,“依屬下看,二小姐身上似乎藏了不少祕密!”
宋序原本還是一臉繾綣,聽到季白此言,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夜宴一事後,他疑心重重,命人順帶着查了下老八,豈料越查越發覺老八隱瞞之事頗多。
昨夜一事,沈若雲又忽然橫插一腳,送了五個男僕進去,不知究竟有何深意!
雖一切皆在他掌握之中,卻不知爲何總覺得心有不安。
“叮囑木冬,本王不在時,務必讓她遠離老八!再傳話給司馬淇,莫急莫躁,靜候時機!”
“遵命!”
“此外,沈卓楊如今已遠離朝政數年,昔日的眼線大多已斷了,想必調查起來有些費力,你將所查出的有關沈宏塵之事,不露痕跡地透露給他!”
“屬下明白!定當小心行事!”
宋序心思紛亂,盯着手中的荷包心事重重。
季白一向心直口快,這次也未加思索,脫口而出:“殿下,這荷包上的兩只蹚水悍鴨,可是有何不妥?”
楚洋聞言不免倒吸一口涼氣!
那是悍鴨嗎?那分明就是兩只恩愛戲水的鴛鴦!
季白一臉無辜的瞧着楚洋,不明所以。
馬車內,宋序的聲音悠然響起,帶着幾分戲謔與不悅:“季白啊,本王今日細瞧你,怎覺得你的身形愈發豐腴了,累着本王嬌貴的馬駒如何是好,不如你下去,減輕些馬兒的負重,也正好活動活動筋骨,畢竟本王的安危全靠你。”
話落,季白便被楚洋一腳踹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