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凌宇艱難扛起石頭,他附身的人是個毫無修爲的凡人,幾百斤重石壓在身上令他寸步難行,幾乎喘不上氣來。
不讓他控制身體,卻讓他真實感受身體上的所有感覺,這不公平!夜凌宇憤憤然地想着。
他們爲什麼讓這麼些凡人幹活?修士隨便施展點神通都比這更有效率。
周圍黑壓壓一片,男女老幼足有數萬名普通人。
他們佝僂着身子,艱難地背着重石進入斷崖下面的溶洞裏。
夜凌宇也是其中之一。
他跟隨大部隊進入溶洞,裏面很開闊,好幾個披着鬥篷,遮蓋住臉的神祕人,讓背着石頭的人按他們指點的位置將石頭放好。
夜凌宇進去時,裏面的石頭已經擺放整齊了大半,隱約可以看出陣法雛形。
來來回回搬了五次,最後一次進來時,陣法已基本成型。
夜凌宇急不可待地研究起這座法陣,它很可能是破陣的關鍵。
正研究着,見所有石頭都到位了,其中一名鬥篷人陰惻惻道:“諸位,在下送諸位一路走好,下輩子投個好胎。”
“轟!”
法陣爆發出耀眼紅光,夜凌宇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身上就傳來撕心裂肺的痛感,好像血肉被一點點剝離,比凌遲更痛。
劇痛之後是無盡的黑暗,接着眼前一亮,夜凌宇渾噩的意識回歸清醒,他又回到了雪原上,前方遠處是冰川形成的斷崖。
怎麼回事?夜凌宇一頭霧水。
“別看了趕緊走,去晚了又得挨罵。”
熟悉的聲音響起,夜凌宇記得,這是在崖下與穿着體面的凝元境進行交涉的那個人。
數萬人向着斷崖蹣跚前進,同樣在斷崖下。
一名凝元境不耐道:“怎麼這麼慢,耽誤了事你們誰負責?”
……
熟悉的場景,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自己身邊沒有老漢,也沒有遞出袋子。
不,不是沒有,夜凌宇來時趁着身體主人東張西望時看到,姓趙的老漢在離自己很遠的地方,身邊站着差不多年紀的破衣漢子。
同一時間,不同的人!
“轟!”耀眼紅光再度吞沒了他。
忍着頭顱劇痛,黑暗過後迎來光明,可夜凌宇心中一片冰涼。
他又活了,還是最初的雪原,身不由己動彈不得。
我必須掌握身體的控制權,或許推演破解溶洞內法陣就是破陣關鍵,夜凌宇心中想着。
一次次進入溶洞,一次次身死。
忍受了一次次撕心裂肺的痛感,夜凌宇始終做不到控制身體。
大腦傳來暈眩感,他驚恐發現意識越來越模糊,又經歷了幾次死亡後終於明白,每一次死亡他的意識就會消散一點,他的復活不是沒有代價。
他要在意識徹底消散前破陣。
了解到這一點,夜凌宇更不敢怠慢。
第四百二十九次重生,死亡。
第六百七十二次重生,死亡。
第一千零三次重生,死亡。
……
第四萬九千九百一十六次重生,死亡。
我在哪?我是誰?
意識模糊的夜凌宇再一次睜開眼,寒風呼嘯,一輪大日掛在天邊卻沒有一絲溫度。
“劉傑,一會兒你和趙武幾個進入陣中坤位進行封印。”
“趙武,你說這麼關鍵的封印怎麼讓我們這些凝元境都不是的凝氣弟子做?”
“大概是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大部分弟子都抽不開身吧。”
“我總覺得不對勁,我馬上就要進階凝元境了,只想安安穩穩攢夠靈石換取固氣丹,不想繼續做危險任務。”
“劉傑,你是不是想多了,這次任務獎勵豐厚,做完這次你立馬就能進階,真要放棄?”
“這……”
夜凌宇附身的劉傑表情掙扎猶豫。
“這處封印任務都進行了多少年了,往年都沒事,怎麼輪到咱們就能出事,聽哥哥的,肯定是宗門裏有其他任務,高階修士都有事在身才讓咱們頂上。”
劉傑心中忐忑,可一想到豐厚的獎勵就不自覺心動,或許真是我想多了吧。
夜凌宇意識跟隨身體主人來到一處崖頂,這裏布置了一個巨型法陣,數枚道紋在法陣內流轉,散發着吸攝靈魂的莫名力量。
“聽說整個斷崖都是法陣的一部分,也不知道鎮壓封印的是什麼?”
“不該你打聽的別多嘴。”領頭之人呵斥道。
趙武縮了縮脖子,與劉傑及另外幾人不敢耽擱,來到屬於他們要封印的地方。
夜凌宇渾濁的意識強行聚集起來,一點一點拼湊出零星記憶。
不行,要快點破陣,不然我會忘記一切。
夜凌宇心中焦急,好不容易聚焦在腳下法陣上。
咦?不對,這不是原先的法陣。
夜凌宇的心沉入到谷底,讓他死了數萬次的法陣他還沒研究出來,這一次重生不但地點變了,法陣也變了……
他……還有時間重新推演嗎?
夜凌宇心下絕望,後悔沒有選擇當初碎淵給他選的第一條路上的神陣。
那座神陣雖然有神境陣靈,可陣靈受到諸多限制,銘刻的又是天階靈紋,操作的好未必不能鑽空子。
然而現在後悔也沒用,他都感應不到碎淵夜狸他們。
劉傑幾人按照指示向陣眼輸送靈氣,法陣啓動,無數光帶向下蔓延,與整個冰川融爲一體。
聽他們的話,這裏的法陣應該是封印法陣,知道法陣類型,至少有了方向。
一眼望去,站在法陣上的大多是低階弟子,有凝氣,有凝元境,也有少部分化晶境,但是沒看到蘊靈境以上,夜凌宇隱隱感覺哪裏不對。
能銘刻道紋的法陣肯定是神陣無疑,無論是啓動還是修復神陣,清一色低階弟子就太不正常了。
正思考着,熟悉的紅光由地下竄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夜凌宇眼中露出震驚。
原來,他這次醒來所站的地方,就是溶洞所在斷崖的崖頂。
紅光與疼痛過後,黑暗持續的時間越來越久,夜凌宇不知道,如果再死幾次自己能否再醒來。
一束光亮透射而來,他醒了,記憶更加渾濁。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我攢了好久終於攢夠了,麻煩趙兄轉交給我兒子。”
這一次他竟然附身在了姓趙的老漢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