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輕舟看到這張照片，整個人都被巨大的驚疑包裹在其中，他拿起照片仔細端詳，發現這就是他姐姐宋輕雲的照片。
宋家的生活條件是不錯的，早年宋輕雲未出嫁時，在家裏拍了很多照片。後來出嫁的時候，多數都帶到姜家去了。
姜顏拿的這一張，他也有印象。
宋輕雲死後，姜泰世整日借酒燒愁，捧着他姐姐的照片以淚洗面，很久都沒有走出來，這是其中一張。
“這張照片怎麼會在你這兒？”震驚幾乎要將宋輕舟淹沒，他的手忍不住抖了兩下，一個大膽的念頭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怎麼壓都壓不下去。
“你既然認識姜依依，應該也認識程玉吧？”
“當然，你……”
“程玉找了一個叫何立軍的人來殺我。何立軍是京城人士，下鄉到了墨省。”
“殺你？”
姜顏點了點頭，“這張照片是程玉拿給何立軍的，讓他找照片上的人下手。”
“這怎麼可能？”宋輕舟驚呼一聲，隨後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一直懷疑姜世泰與宋輕雲的死有關，覺得姜世泰是裝模作樣，畢竟宋輕雲死得蹊蹺，後事又辦得倉促。
雖然找不到什麼證據，但是直覺告訴宋輕舟，事情不對。
可他姐姐死了這麼多年，姜泰世不娶妻，也沒有相好的，甚至整個人都頹廢的不成樣子，以至於姜家的繼承人之位，差點易主。
姜家老爺子幾次三番催促姜世泰結婚生子，都被他拒絕了。他說他和宋輕雲山盟海誓過，此後要一生一世一雙人，不能殉情已是罪過，又怎能再娶？
這麼多年姜泰世一直孑然一身，宋輕舟對他的疑慮也一點一點的打消了。
他一直在調查親姐死亡的真相，可是卻連一個懷疑的對象都沒有。
可是，程玉卻在十幾年以後，突然跳了出來，成了嫌疑人。
她是宋輕雲的妯娌，爲什麼要殺姜顏？
宋輕舟全身忍不住發冷，程玉當然有她的理由！姜泰世是姜家指定的繼承人，年輕時驚豔才絕，確實是個人物。
他與宋輕雲鶼鰈情深，若是宋輕雲一屍兩命，姜泰世從此頹廢，那麼受益人是誰？
姜家二房，姜泰年和程玉！
宋輕舟看向姜顏的目光飽含淚水，“你是我姐姐的孩子是不是？死嬰的事情是程玉做的？”
姜顏把宋輕雲的照片從宋輕舟手中抽了出來，輕聲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確實是被抱養的，我的親生父母，你覺得是誰？”
宋輕舟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沒錯了，你一定是我姐姐的女兒，我是你的舅舅，我……”
姜顏擺了擺手，“你不需要和我煽情，我從小過得很好，養父一家心地善良，待我也不錯。只是這幾年有了變故，讓我受了一些罪，但是也無妨，都過去了。”
宋輕舟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這樣說，“難道你不想找到你的親人，不想認祖歸宗嗎？”
“親人？程玉和姜依依這樣的？”姜顏只道：“這樣的親人，與毒蛇有什麼區別？”
“你還有爺爺，父親，再不濟，你還有舅舅啊。”
說到這裏，宋輕舟突然有些難過，“只是你外公和外婆都不在了，他們要是還在，看到你和你母親長得這麼像，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我不缺親人。我知道，姜家也好，宋家也好，都不是普通人家。我只要肯認親，就會過很舒服的日子。”
姜顏一笑，“可是我憑什麼要過不明不白的日子呢？我爲什麼要像個受氣包一樣，自己收拾收拾就回去了？不管他們是不是接受我，不管他們怎麼看我，別人怎麼看我，我就回去了？”
宋輕舟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姜顏，你想我做什麼？”
姜顏又笑了，“有心之人不用教，無心之人教不會。”
宋輕舟一下子就明白了，如釋重負。
“我明白了！”
“姜顏，我明天就回京城，不管十八年前發生過什麼，我一定會調查清楚。”
這次和十八年前不一樣，他有了目標。
程玉，這個女人八成就是害死她姐姐的兇手，但是一切只是猜測，沒有證據，就不能給她定罪。
當然，宋輕舟如今已經不是十八年前的那個毛頭小夥子了，這一次，他會睜大眼睛，盯緊每一個人。
“行！希望你心想事成，早日達成所願。”
宋輕舟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問道：“下鄉很苦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一定要告訴我，寫信，打電話都行。”
他知道，即便自己想給姜顏補償，她也不會要的。
宋輕舟順手從桌上撕下一頁紙信，拿了筆寫下了電話和通信地址。
“單位的電話你打不進去，這是家裏的電話。”
宋輕舟看出來了，姜顏這孩子，太有主意，太獨立了，她從頭到尾都像一個旁觀者一樣，冷靜，克制，自己不說被她牽着鼻子走吧，但是也差不多。
看來之前的資料調查的不太詳盡，不然的話，爲什麼他來之前沒有預料到她會是這樣的一個人？
有着他姐姐的模樣，骨子裏卻剛硬如山石。
她的脾氣性格，既不像宋輕雲，也不像姜泰世，反而有點像姜家的老爺子，頗有他年輕時的風採，軟硬不喫那一套玩得很溜啊。
“好，這個我收下了。”姜顏把那張紙條疊起來，放到衣裳兜裏裝好，“希望下次見面時，能聽到好消息。”
宋輕舟點了點頭，“下次再見時，我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不，你從不欠我什麼。”姜顏道：“我先走了，你多保重，一路順風。”
她毫不留戀地推開辦公室的門，只留給宋輕舟一個灑脫的背影。
姜家人的態度尚不知道如何，宋家人沒理由袖手旁觀。宋輕雲的死，不應該背負在原主一個人的身上。
程玉遠在京城，她一時半會兒過不去，就讓宋輕舟和她先過過招吧！
只不過程玉是個玲瓏心思的人，怕是不太好對付，希望宋輕舟不要讓她失望。
還有，不管誰要保程玉，她都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