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時，文化館的人才明白，司真是有後臺的。
這下子，高陽算是跌到鐵板上了，不但白挨一頓打，還連累了他姐夫。
就這種品質，德行的人，身上能沒有黑料嗎？
一扒一個準！
就算司真不追究，司律也是要追究的，他只要和相關部門打個招呼，郭禿子和高陽就別想過年了。
“司隊長，都是誤會啊。”高陽百口莫辯，“我真不知道司真……我不知道她是你妹妹啊。”
“不是我妹妹，你就可以欺負了？沒背景的女孩子就活該被你們堵？”司律就一句話，“等着接受調查組調查吧！”
高陽的天都要塌了，他手裏說不清楚的髒事太多了，光調戲婦女這一項罪名，就足夠他喫花生米了。
“你不能這麼做，你又不是我的直屬領導，你有什麼權力這麼幹？難道是你要以勢壓人？”
姜顏實在看不下去了，“你是不是傻？我們可以實名舉報啊，你猜，革委會的調查組會不會重視呢？”
高陽兩眼一翻，跟隨着他姐夫郭禿子的步伐，也暈了過去。
出了文化館的門，司真覺得空氣都清新了幾分。
“太好了，大哥，你說等過完年我再回來上班，是不是就看不到這兩個討人厭的家夥了。”說來也巧，今天是他們文化館年前最後的工作日。
這兩個人，偏偏要在今天作妖，這下好吧，直接讓人捶死了。
“肯定看不到了呀。”
司真也沒有想到，她和姜顏的第一次見面，會這麼戲劇性，她忍不住一把推開司律，抱住姜顏的胳膊和她撒嬌，“嫂子，你來的真的是太及時了！幸虧你來了。”
“我聽我媽說，我哥要帶對象回來的時候，還挺擔心的，不知道能不能和你相處得來。現在看來，我這個擔心根本就是多餘的，你這麼好，這麼厲害，簡直就是做我嫂子的不二人選。”
“哥，我告訴你，你要是敢欺負嫂子，我第一個不同意。”司真氣勢洶洶地揮起小拳頭，頗有打虎英雄之相。
司律冷冷瞥她一眼，“你要是有這個本事，也不至於讓人家欺負成那個樣子了。”
“你……嫂子你看他，就知道欺負我。”
姜顏被她吵得有點頭疼，這小姑娘和她媽一樣，被保護得很好，性子活潑了一些。
“好了，你回家吧，我們還要逛逛。”司律強行把姜顏和司真分開，用眼神示意她，這是我媳婦。
司真本來也想跟過去的，她也想逛街，她也要跟嫂子一起買東西。可是她老哥的眼神實在太過凌厲，司真只能認慫。
“哼，回去就回去，有什麼了不起的。”
三人分道揚鑣，司真坐公交車回軍區大院，司律和姜顏去買東西。
說是買東西，不過是司律暗戳戳的想要和姜顏去逛街，去看一看他從小到大走過的地方，去喫一喫，他從小喫到大的東西罷了。
“還要做晚飯呢，別讓阿姨等太久。”
“行，那就這樣吧，聽你的。”兩人拎着好幾個袋子往車站走。
天灰蒙蒙的，好像要下雪了。
這個時候，京城還沒有沙塵暴，空氣裏還沒有尾氣和污染，吸一口氣，口鼻裏都是冷冷清清的味道。
冷是有味道的。
兩個人坐着公交車回到大院，頗費了一些工夫才回了司家。
結果一進門，就看到司光明已經回來了。
司光明四十多歲，兩鬢微霜，身材高大，眉眼間都是上位者的氣息。
他穿着便裝，在……和面？
司光明瞧見司律帶着姜顏進屋，立刻放下手裏的活，笑呵呵地道：“小同志，歡迎你啊。”
這話好熟悉，又一位首長。
敢情你們司家人的情商都長在司律一個人身上了嗎？司老爺子和司光明屬於生硬派，因爲實在不知道說啥。
寧雨和司真屬於熱情派，但是也證明她們好騙。
只有司律一個人，又滑又會講話，滿身的心眼子。
“叔叔好。”
“你好，你好。司律，你洗手，幫我包餃子。”
對於北方人來說，待客怎麼能少得了餃子呢？包餃子要從和面，剁餡開始，再擀皮，包，煮。
每一道工序都頗爲費時費力，但是只有這樣，才能表達主人最大的誠意。
“哦，我也來幫忙。”
“不用你。”
“不用你。”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父子倆相視看了一眼，司律連忙道：“我們司家，都是男人下廚，你要真想幫忙啊，把買來的東西裝盤吧。”
“好！”
兩個人包餃子，得包到什麼時候去啊？
姜顏還在疑惑呢，寧雨和司真從樓上走了下來，娘倆看到她，像獻寶一樣，非要拉着她上樓。
“顏顏，快點，給你看一樣好東西。”寧雨神神祕祕的，司真也是一副有好事的模樣。
“哦，好，我放下東西。”
姜顏剛把手裏的放下，就被這對母女一左一右包圍着往樓上去了。
到了樓上，寧雨把姜顏帶進一個神祕的房間，然後緊張地關上門。
司真去拉窗簾……
弄得像接頭工作似的。
“阿姨……”
“我拿點東西給你。”
寧雨從櫃子裏取了一只四四方方的盒子放到桌面上，那盒子挺大，還挺重，她一個人抱着都有點費勁。
“這可是好東西啊！”寧雨先是感慨了一下，然後將盒子打開。
盒子分上下兩層，裏面裝的全是好東西，每件寶貝都熠熠生輝，晃得姜顏有點睜不開眼睛。
“這是……”
“這些都是給你的。”寧雨笑着道：“我婆婆在世的時候，特別寶貝這個東西，傳到我這兒，我又添了幾樣。這盒子，紫檀的，光這一個盒子，放在過去都值不少錢，這包角的金子用的都是純金。”
姜顏看了司真一眼，卻見司真只看她，根本不看盒子裏的東西，這姑娘一點也不生氣嗎？
祖母綠的全套頭面，翡翠鐲子，鑲着紅寶石的八寶鏍絲項圈，還有各種玉佩，無事牌，琺琅的鐲子。
她甚至還看到了點翠的耳環和發簪。
這玩意，真挺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