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和敬開始備嫁，操辦嫁妝，皇上想起來琅嬅臨終之言。總是忍不住翻來覆去的想，懷疑如懿和太後勾搭上了，沆瀣一氣作局騙他。

是的，和敬聯姻不聯姻不重要，重要的是騙他。他眼裏只有自己的萬裏江山。

如懿又又又被冷落了。

可這次和以往不同，她的心徹底亂了。她這些年被皇上的若即若離折磨得已經失去理智，從前的傲骨被寸寸打碎。她嘴上說不在意，可心裏還記着那時每日的掌摑。

她曾經是後族之女，鳳傲天際。明明是她下嫁弘歷，卻委委屈屈的當起了側福晉。又被廢被立。她如今爬到皇貴妃的位置，已經一無所有。

那爾布臨終的話語徹底困住了她。

‘青櫻。你無用！’

“不！我有用！阿瑪青櫻有用！本宮是皇貴妃！”如懿驚恐的從噩夢裏醒來。她該死的在乎地位，就是她太故作矜持，才會被打入冷宮，家族一夜之間支離破散。

她恍惚間終於清醒，自己從琅嬅過世以後，只見過一次母親。母親的吉服還是從前的款式。內務府似乎又怠慢了。

她抬手怔愣的看着護甲，自己還能高傲多久。

“主兒，李玉公公求見。”惢心撩開簾子，低聲說道。

如懿驚魂未定，就着她的手起來了。“知道了。”

.......

“多日未見，你可安好。”如懿淡淡的坐下。

“託皇貴妃娘娘的福，一切都好。奴才今日來，是想鬥膽求皇貴妃娘娘賜一份體面。”李玉破釜沉舟。

“奴才與惢心姑娘是同鄉，多年相互照顧，心慕惢心姑娘已久，求皇貴妃娘娘將惢心賜給奴才做妻子。奴才願意爲皇貴妃娘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直接低頭，不敢看惢心的眼神。他知道惢心向往生兒育女的福分，可是自己一定會對她好的。從前他不敢說，可翊坤宮早就開了口子，說明對這事是不忌諱的。

況且先帝身邊大太監也出了對食一事，配的當時還是熹貴妃，如今是太後身邊的大宮女。自己配惢心也是應當。

其實李玉今天來，心裏就是有底的。這幾年翊坤宮沒有以前那麼受寵，無形之間他對如懿的敬畏少了許多。所以提出這件事他不心虛。

進忠好在他身邊日日鼓動，他已經快成魔了！

他承認人是自私的，他不可能放惢心走！就讓她陪自己吧，自己不會嫌棄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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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懿瞪大眼睛，把茶碗放回桌案上。“李玉公公此話是何意，本宮有些不明白了。”

“娘娘聰慧，怎麼會不明白呢？不過是想裝不懂罷了。”

“婚嫁一事，本宮不好爲惢心做主。這事你們自己決定。”惢心在一旁抓緊了衣服，她緊張的看着如懿。

“主兒......”

“惢心，我會對你好的。”李玉深情的告白。又看向如懿。

“我是皇上身邊的首領太監，惢心是您的掌事宮女。也算是相配。您與皇上情投意合，奴才與惢心也是。還望嫺皇貴妃娘娘成全。惢心是您的奴婢，自然由您做主。此事奴才晚間回稟了皇上。皇上同意了嫺主兒也得夫唱婦隨才是。”

李玉緩緩直起身。“結親是喜上加喜，還望嫺皇貴妃娘娘多加考慮。往後若是真成了一家人，奴才也會多爲娘娘美言的。不爲別的，只求皇上常來翊坤宮，奴才也能多與惢心見面。”

他的話明晃晃又赤裸裸，如懿一時間真的竟愣住了，開始細細斟酌。

惢心焦急的看着如懿的表情，心急如焚。‘噗通’一聲跪了下去。“主兒，奴婢和李玉公公只是同鄉之誼，並無男女之情。奴婢只願意伺候您一輩子，實在不願意出宮嫁人。”

她悶頭就是下跪，希望用多年的主僕情意換回一絲如懿的良心覺醒。

“惢心，我會對你好的。”李玉說的情深款款。

“李玉公公不求娶才是真的對我好！”惢心忍不住嗆聲過去。

“奴婢心裏已經有意中人了。”她轉頭祈求如懿。

“惢心，跟了我京郊有五十畝良田便是我的聘禮。”李玉看着惢心的背影說道。

“李玉待你不錯，惢心，這是門好婚事。不算沒落了你。”如懿淡淡的說道。

“我不想嫁給一個閹人！”惢心直直的扔下話。

“你都毀容了還想嫁多好的人！”李玉直接破防，他這輩子最煩別人提閹人兩個字。

“你頭上還戴着我送的絨花，這難道不是你對我有意嗎？”

天底下的男人都一樣的普信，看他一眼就是對他有意思。惢心此刻摸着腦後，摘下絨花就擲了過去。“這絨花還你就是。”

“什麼絨花？”如懿起了興頭，聲音帶着一絲沙啞。

“奴才曾送給惢心一枚珠花，希望惢心‘步步高升’。後惢心隨您進冷宮，把絨花還給了奴才。惢心出冷宮，奴才又重新送與惢心。若是對我無意，爲何收下。又爲何與我聯系，又爲什麼互相幫襯？這些年難道就沒有對我有過一絲存念嗎？”

李玉的控訴就像泣血，帶着自己的哀怨縈繞在殿內的梁柱之上。

如懿聞之，又開始心疼男人了。

“李玉，你受苦了。”如懿安慰道，感同身受。

“惢心，李玉說的極是。若你與他無意，又何必多做糾纏，叫他滿腔情念錯付。你也到了出嫁的年紀，本宮不好留你。李玉是個不錯的人選。”如懿直接替惢心決定。

“主兒，我與江與彬也相知多年，我們三人皆是同鄉。奴婢對李玉公別無他意。素日裏和江與彬走得更近些。江與彬與我互通情意，請嫺皇貴妃娘娘成全。”惢心越說語氣越冷，不復從前的親密，越發尊敬。

如懿內心嘆息一聲，惢心怕是對她恨了。

既然這樣，江與彬還有用。斷然不能讓他和惢心成婚。惢心對自己起了間隙，只怕她在江與彬身邊吹枕頭風，離間自己與江與彬。

她還需要一個得用的太醫。今日若是不答應李玉，只怕會生恨。

而李玉已經投誠。只要自己舍去惢心，便能換來御前的消息。不如順水推舟，天公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