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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流浪獸人和部落獸人之間

——這是思雲下的判斷。

盡管父獸和平寒都告訴他,九燭哥哥是出去捕獵了,只不過還沒回來。

但是他就是敏銳知道,九燭哥哥失蹤了。

一開始,他是從狼昊二叔那裏發現不對的。

狼昊二叔平時喜歡陰着臉,看誰都像瞪人,尤其是九燭哥哥在場的時候。

但這幾天,狼昊二叔的心情有些變化。

盡管還是陰沉着一張臉,但他就是能感受到不一樣,像是愉悅,又像是痛苦。

如果九燭哥哥只是單純出去打獵了,狼昊二叔才不會心情這麼復雜。

直到昨晚,他偷聽到了父獸和狼昊二叔的談話。

九燭哥哥居然和一個雌性離開了?!

不可能。

這是思雲的第一反應。

九燭哥哥不會不知道流浪獸的規矩,他就這樣離開,必死無疑,狼昊二叔也不會放過他的。

但是萬一,萬一九燭哥哥真的遇見了想要結侶的雌性了呢?

思雲越想越焦急,他一定要找到九燭哥哥,提醒他小心狼昊二叔!

聽說今天山腳下的碧水原部落有一個集會,到時候會有各方獸人,說不定自己就能夠找到九燭哥哥!

抱着這樣的心思,思雲偷偷離開了流浪獸的據點,來到了這裏。

集市熱鬧極了,但是他不敢多看。

流浪獸人人喊打,這是部落獸人教會他的東西。

一旦被人發現自己是流浪獸,自己和父獸都會有危險。

他沒有帶食物,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還是全憑毅力在走路,直到路過了一個散發着勾人香氣的攤子。

思雲從來沒有聞過這種食物,他實在走不動了,就只好靠在人家的物資後面。

他發誓,自己絕對沒有想拿任何一樣東西,只是這後面空間大,正好能夠遮擋住他,讓他不被發現。

而他一回頭,就和一個成年雄性獸人對上了眼神,那個獸人猛地將他拖出去,才有了剛才那副狀況。

自己身邊沒有父獸,也沒有九燭哥哥,難道又要被部落的獸人毆打了嗎……

周圍的每一雙眼睛都像野獸一樣緊緊盯着他,滿溢出憤怒、厭惡,將自己死死釘在原地。

思雲反抗不得,已經快要絕望了……

直到那聲“夠了”,重重響起。

思雲淚眼婆娑望過去,就看見一個雌性的身影逆光走來。

獸神的模樣,也不過如此吧,那一瞬間,思雲心想。

雌性在自己面前蹲下,爲自己拂去疼痛,一股久違的、很久不曾有過的委屈感一下子漫上心頭。

也許她……真的會相信自己。

“我只是想來這裏找人。”

“我哥哥好幾天都沒回家了,我擔心他出了事,聽說今天這裏獸人很多,說不定能找到哥哥,所以我才下的山。”

思雲抽抽鼻子,怯怯道。

一個高大的雄性身影站在人羣後,皮膚冷白,黑色的長發如流水一般流淌在脊背上,從肩膀開始的黑發向深紫色過渡。

一雙紫眸盯着人羣中間的身影,聽了思雲的話,眼睫不停顫抖。

真傻……

真是個傻孩子……

思雲擦了下眼淚,又急忙道:“但是我很乖的,我知道大家不喜歡流浪獸,所以沒有進部落,我只是想,只是想……”

到底只是個孩子,再強裝鎮定,也蓋不住漫天的酸澀和委屈。

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被越擦越多,思雲最後像一個受傷的小獸一樣,一把撲進了謝恬的懷裏,哭得哽咽起來。

“我只是想找到哥哥而已啊!”

“我不想挨罵,也不想被打。爲什麼要這麼對我,難道就是因爲我是流浪獸嗎,嗚嗚……”

“可是我明明,什麼也沒做啊……”

令人心碎的哭聲回蕩在人羣中間,一些還不懂得部落獸人和流浪獸區別的幼崽,被這哭聲感染到,也淚眼朦朧,拽着他們的母獸:

“阿姆,哥哥爲什麼哭啊,我把家裏最好喫的果子讓給哥哥喫,你能讓哥哥不要哭了嗎?”

幼崽的母獸緊緊抱住了他。

眼前這一幕,讓許多有了幼崽的雌性心裏一揪。

是啊,就算是流浪獸,他也還只是個幼崽啊。

不僅不能像其他幼崽一樣在部落裏自由地奔跑嬉戲,還要隨時承受着來自部落獸人的惡意,哪怕什麼都沒有做。

一個雌性開口:“不然,就放這個幼崽離開吧……”

“離開?要放他離開也行。他是幼崽,沒做過壞事,那他那個哥哥總該做過吧。只要讓他把他哥哥交出來任我們處置,放他離開也不是不行。”

一個雄性獸人重重哼了一聲,冷冷開口。

謝恬輕輕抱了下懷中的幼崽,站起身,面對說話的雄性。

“他已經說過自己是來找哥哥的,人都還沒找到,怎麼給你交代?”

“況且,即便他的哥哥在這裏,所有獸人都安然無恙,也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你怎麼能證明他的哥哥就做了壞事?”

謝恬一步一步往前走:“還是說,所有的流浪獸,都是天生壞種嗎?”

已經逼近到了那個獸人的跟前,謝恬緊緊盯着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緩緩開口:

“那我在來到部落之前,也是流浪獸,你要把我,也趕走嗎?”

“還有流浪獸生活在部落裏,作爲部落的一員,你要把我們所有人,都趕走嗎?”

所有的視線同樣也落在那個獸人身上,一時間,恐懼、憤怒轟地衝上大腦,憋紅了臉,讓他身體發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差點忘了,你也是流浪獸,和柏瑞那個家夥一樣。你們兩個一個被首領撿回來,一個被柏瑞撿回來,還真是絕配吶!”

“你們幾個,都應該被趕出部落!所有流浪獸,都該死!”

柏瑞憤怒出聲:“豹豐!收回你的話!”

老虎的喉嚨裏發出極有威懾力的低吼,那是捕獵的前兆。

肆意侮辱他,他可以毫不在意,但是說姐姐的不是,他決不允許!

圍觀的人羣開始有些騷動,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一開始事情只是針對這個流浪獸蛇崽,現在怎麼會涉及到部落的第一勇士柏瑞,還有這個新加入部落,給他們帶來火種的小雌性。

部落中並不止柏瑞和謝恬兩個被撿回來的獸人,還有一些更早加入部落,早已成爲了他們的一員。

在場的不止是碧水原部落的獸人,周圍各個部落中都有收留過流浪的獸人。

也是在這時,他們才清楚地意識到,自己仇視、提防、恐懼着山上的流浪獸,卻早已和流浪獸生活在了一起。

“不,不不……”

被叫做豹豐的雄性神情掙扎,痛苦地抱頭,慢慢蹲下了身:“我不是故意這麼說的,我不是故意這麼說的……”

“可是,我的伴侶,被流浪獸害死了啊……!”

崩潰似的吼出這句話以後,豹豐的眼角處也滲出了兩行淚水,“還有她肚子裏的崽崽……”

“他就要出生了啊……”

本章已完結